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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第2页)

盛霖轻笑一声,似是无奈,说道:“MN大老板也就是Maurieal(莫里斯尼尔),他和第一任太太离婚之後娶了家庭背景更加雄厚的第二任太太Michelle女士,是个华人,我在MN当值时候第二任太太占据公司业务核心位置,我做得还不错,升职很顺利,谁知大老板的第二段婚姻收场的时候比第一段还难看,很快第三任太太Cara女士上位,本土传媒大亨的女儿,可以掩盖公司近几年的一些丑闻。我们这些被Michelle女士提拔上来的公司旧高层很快被新上任的Cara这一派视为眼中钉,很快一个个被清出了局,我也在其中。”说完,盛霖的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不甘与遗憾,甚至说得上一丝愤恨与委屈,不过这个复杂的眼神很快一闪而过,又迅速恢复了平日里的洒脱与干练。

盛秦朗捕捉到了这一丝乍现的真情流露,他不解,便接着问道:“都说国内职场讲究人情世故,国外更甚吧。资源,人脉,尤其是身处这类复杂的家族企业。”

盛霖再开口依旧是干练与清晰,他刹住了偶露的情绪,回应道:“是的。Michelle女士离婚得到的钱财并不多,但是她硬是自己组织人脉创立了N。eFurnishings,表面与国内家具厂联系,实则寻找合适的工厂收购再转移到越国,借此规避高额关税和部分家具反倾销限制,她收购了几家,过渡转型很顺利,盈利不少。Maurieal(莫里斯尼尔)早先年就在越国置办厂房,为的就是在当地发展出口家具业,但是没成功,技术积累不足,供应链不够完善,难以达到国内的完整又成熟的家具工艺体系,厂房很快变成了闲置的仓库。”

盛秦朗的职场习惯没有变,一到了深度思考理性占据高地头脑疯狂爆炸的时候,他的手指就会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起先是一个手指关节触碰桌面,然後是两个,到所有线索串联起了事实并且清晰到了顶点的时候他的手就变成整个拳头敲击着桌面,“咚”,“咚”,“咚”,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一切都很明白了。盛霖终究是念着旧情分,说得很清楚了,没有掩耳盗铃,没有重重迷雾,一切只是因为居安家居成了砧板上的肥肉,而屠夫就是国外资本MN与N。C。联合,这一对离异夫妻为了利益再度携手,对于居安家居这块肥美鲜甜的肉虎视眈眈,垂涎欲滴。

盛霖看着盛秦朗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看着他的脸色变化,他终究是不敌大老板稳重厚实,一切都已在明面上,客套显得虚假,场面话显得虚假,所谓的“为你好”或者“为我好”也是虚假,他单刀直入,掷地有声,说道:“秦朗,我今天和团队前来,目的很明确,我们想要收购居安家居。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你的立场是因为居安家居由伯父一手创立,你是继承人,亦是老板,而我,为我的老板Maurieal(莫里斯尼尔)打工,也可以说是为了Michelle女士打工。”

没有对错,没有是非,一切只是因为立场,你有你的,我也有我的。

终于,盛秦朗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站了起来,从上至下,俯视着盛霖,一口回绝,郎朗有声,道:“你既然说明了你的来意,那我也明确告诉你,居安家居不同意收购也不会被收购。居安家居由我父亲盛梓华创立,从相框,钟表,烛台,托盘,首饰盒,台灯做到柜子,餐桌,壁炉,玄关,一路发展,承载了太多人的心血,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我出售,也不是掏出三瓜两枣就觉得你们买得起!短时的蝇头小利,我盛秦朗从来不放在心上。”

盛霖依旧稳坐,面不改色,道:“你都没有看过意向合同,你就说你不同意?”

“是的。”

争议还在持续,盛霖接着道:“我可以看在过去的情谊上,看在家里的亲戚纽带上,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争取到一个让你让伯父满意的金额。全款会有难度,分三次打款,我们说到做到。”

盛秦朗走两步靠近了盛霖,他稍弯上半身,音量不高却很果决,道:“我说了,我不会卖居安家居。”

盛霖身姿板正,他略微擡头盯着眼前盛秦朗的眼睛,到底是处优凛然的年轻人,又处在三十出头最好的年纪,方刚正气,说一不二,但是看世界的眼光还是局限了些,也许岁月与历练和经验会给他度上一层更加完美的薄膜,但是眼下他仍旧欠缺更开阔的格局,市场一直在变,他目前只能抓着市场的手,却无法走在市场的前头。盛霖开口说道:“二十年之前,你说不卖,可以。十年之前,你说不卖,也可以。因为开辟,因为创新,因为经济很有生命力,有付出也能得到相应的收获,你们才可以发展壮大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如今,卖掉是最好的选择,你相信我。你们公司过去五年的业绩,我不用去明确的调查,我也清楚,出货量在2020年到达一个顶峰之後就大曲线骤降,订单与産能一年比一年低,一年比一年低,甚至于没有最低,你也无法判断到底会低到什麽程度什麽地步才会停止。如今你们居安家居在维持是基于过去的积累,但是积累总会消耗,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事,你的现金流耗得起一年,两年,还能耗得起五年麽?这个节骨眼你用真金白银收购大凯家具无异于断臂但是无法求生。我不说五十年,也不说四十年,国内有几个家具工厂,大型也好,中等规模也好,能经得住三十年!有几家?就算有经得住三十年的工厂,你知道背後的实控人又是谁麽?还是原来家族的後代麽?”

盛秦朗挺拔身姿,起身往花园小径走了几步,似乎是观赏这些冬日植物,他触摸着枝叶,眼下虽是冬天略显萧条,但是到了明年春夏,这些植物总能给你带来猝不及防的生命力绿与清爽粉红,一年又一年,植物从不背叛,它不语不争锋,一味地积蓄,积蓄。他问:“所以你认为大型家具出口企业的寿命是多久?”

盛霖毫不犹豫,果断地回答道:“25年,最多。”

“没有例外麽?”

“有,不多。”

盛秦朗轻吐了一口气,手又抚触另一节枝叶,又问:“我好奇,那国外的家具企业寿命最长的多久?”

“我认识的一位家具零售店,风雨飘摇挺过了一战丶二战,如今已经传到家族第四代了。”

盛秦朗眼波流转,枝叶交错,最後他将视线落回在盛霖的身上,问道:“如果其他人可以,为什麽我不行?”

盛霖只道:“这一轮经济周期已经过去了,国内家具制造业已经没有优势了,东南亚的成本丶人工丶关税优势都是国内没法比的,大势所趋,本来迁移这条路,如果十年之前布局,那麽居安家居在东南亚制造出口还能维持一些年头。”

盛秦朗轻笑一声,道:“是麽?你公司派你前来充当说客,是一步好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执行得不错,但在我这里恐怕行不通。”说完这句,盛秦朗忽然叹了口气,他眉头微皱,眼神却很坚定,接着道,“我知道被收购後工厂的命运,我手底下成千上百的员工他们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存在,总能找到出路,更何况居安家居没有你说得这麽不堪一击,我还能坚持下去。创业是因,果是什麽?让每一位选择我们又经我们选拔进入居安的人留有一份对工作,对生活的热情,工作的同时有能力也有馀力照顾老小,享受生活,我这个老板也能赚钱,旺季的时候赚多一些,淡季的时候少赚一些,顺道获得一些名声与所谓的成功商人的头衔,媒体偶尔报道一下居安家居,客户的网站上评论出现的照片是不同的人群坐在我们的餐桌上,我们的玄关上摆着他们小孩的照片,边柜上放着我们出口的台灯,主人在那看书写作。而我,偶尔西装领带露脸出席领取最佳纳税人企业的奖章,这些怎麽还不够呢?已经很丰富了,我要坚持下去,不会放手。”

盛霖终于站立起身,一半委婉一半坚持,说道:“秦朗,你想得太天真了!市场瞬息万变,不是你我的坚持所能维持不变的。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我们何不在宴完宾客之後及时潇洒转身呢?”说完这句,盛霖的语调转化为了全权的痛心,道,“多少生意人失败就失败在坚持两个字上啊!坚持已经不是美德,放手才是成全啊!”

盛秦朗走出花园小径,重新站在盛霖面前,面对面的,他看着盛霖,问:“我怎麽觉得人心比市场还会变呢?你的团队承诺你什麽,如果这次收购成功,你还有几个台阶可以升?多少薪水可以涨?我理解你的立场,但我考虑我的立场这一身份永远不会变。如果我爸的産业在我手中有所变化,我不考虑传承与坚持,我弃几千个员工的工作生活不顾,我拍拍屁股,拿一大笔现金,像模像样支撑几年,每年淘汰掉20%的员工,最後看着所有的设备,技术,设计被转移到越国无动于衷,我抱着那些钱,我每晚是会睡得更安心还是更没有负担?”说完,盛秦朗按捺住要揪住盛霖领结的冲动,转身接着道,“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哪怕从私人情谊上来说,你是我的堂哥。我盛秦朗做不出这样的事,从前我有多不想管我父亲的公司,如今我就有多不愿意放手,我不能看着它在我父亲手中成长壮大,在我手中消失。传承这件事情,如果只传到第二代就消失了,那你就太小看这两个字的意义也太小看我盛秦朗了。”

盛秦朗说完这些漫步走到空中花园的围栏边,远处几幢车间和宿舍尽收眼底,就是这几幢楼,人与人合作,机器与机器转动,货车运输进来零零散散的一批又一批的材料,集装箱出去把一箱箱完整的家具运输到港口再走向世界各地,车间与仓管部汗水与微笑交织,品管部常常为一点瑕疵不计成本要求生産返工,设计部也为选用哪一个把手反复推翻又推翻,开发部钻研抽屉的深度,转角的设计,材质上美观一遍又遍,一夜又一夜,采购部基于成本的考虑走遍东南西北各个市场寻求物美价廉的配件……它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也实实在在地在每一年创造了数亿的産值,员工的稳定留置率居安一直在工业园区排前三,这些无不意味着这家公司给很多人很多家庭带来了稳定的生活。而稳定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居安家居的员工对于维持目前的生活状态在反复衡量之後依旧是利大于弊,所以他们愿意维持。

盛霖也迈开几步站到盛秦朗的身边,同样了望不远处的这片厂房,也想起了过去四年他曾在这工作的情景,他郑重承诺道:“国内基地産能保留50%,如果有设备转移按市场价1。2倍补偿,核心管理层留任3年,离职补偿2N,另外收购後,我们还能为你们介绍国外优质客户保证你们的産能。如果你愿意,具体的方案我们可以坐下来两方团队互相沟通。”

盛秦朗脸色一变,不屑地笑了,问:“这就是你们的谈判方式麽?我不是小孩子,短期利益意味着长期代价,你框不了我。如果还当我们是兄弟,晚上我们出去喝一顿,如果你还要坚持,我也绝不会妥协!”

陆晨和Julia一直在厨房的窗户边远远看着这对堂兄弟,她们两人从双手托着腮到探头紧张地分析预测推断,眼看着气氛转变,陆晨努了努头,示意了Julia,两人赶紧端出了咖啡和水果,笑意盈盈地走过来,道:“怎麽聊着聊着去那了,快过来尝一下刚泡好的咖啡还有水果。”

盛霖听闻转了个身走到圆桌旁,笑了笑,依旧风度翩翩的样子,说道:“谢谢,不过今天不久留了,我和团队还有事,先行离开。”

Julia忙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盛霖收敛了笑容,道:“不了,晚上和团队有其他安排了,下次吧。”说完,他背过身,招了招手,朝电梯口走去。

Julia忙起身去追,打翻了刚泡好的咖啡,倾倒的咖啡顺着弧度打湿了Julia的裙子,流到了小腿,染湿了鞋袜,Julia弯腰随手擦了擦赶紧追了出去,她气势汹汹地喊道:“盛霖,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麽?晚上的一顿饭都要吝啬麽?什麽时候你变得这麽小气了?”

盛霖停止步伐,依旧留下一个背影,僞装情绪笑脸示人是这些年工作的必要条件,也是谈判的利器,他修炼的炉火纯青,虽然刚才他对于秦朗的谈话依着“亲戚”与“旧同事”如蔓草般扯不断的关系而流露出了一些“动容”,但此刻他的语气听不出是惋惜还是遗憾,只是道:“是人,就会有立场,和谁吃饭,是很复杂的一件事。”

Julia望着他的背影,也听懂了他的话,说道:“人和流水一样,动来变去,我看不清我的上段婚姻,我也看不清如今的你。”她像是无心又像是意有所指,接着说道,“但留在居安家居的这几年,我过得还不错。”

“很开心听到你这麽说。再见!”说完,盛霖依旧迈开步伐,走向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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