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不便过来,夫人您早些休息。”
纪云瑟没计较她的吞吞吐吐,微微颔首,与崇陶效猗跟着掌柜的步入客栈中,早已收拾妥当的一间天字号房。
沐浴完毕,她坐在梳妆台前,崇陶为她梳发,纪云瑟百无聊赖地翻开镜前的妆奁,里面准备了许多支珠花,有许多颜色和各种花鸟图案,不算名贵,却胜在巧思。
就连这间客房的布置,也甚得她心意。房间宽敞,湢室恭房一应俱全,架子床和橱柜等家具都是清一色的老酸枝,古朴素雅,三脚鎏金炉里燃着她喜欢的苏合香,四个角落摆着冰鉴,铺着绣巾的月牙桌上搁着几碟新鲜瓜果。
从前,她并未住过客栈,突然想起在扬州临走时,苏滢与她说的话,叫来效猗,道:
“你没事跟掌柜的打听打听,这样一间客栈,若是盘下来,得花多少银子。”
“再问问每日的客源有多少,你得问详细一些,比如,他这儿分了天字号房,玄字号房丶地字号房,价格分别是几许,各有多少客人入住。”
“还有,我瞧着大堂那儿摆满了桌椅,应当也是提供酒食的,问问每日光是来用膳的客人又有多少。”
从前的悦椿楼盘出去了,她是十分不舍的,如今再回京城,苏滢给了她不少银两,让她瞧着有机会投出去,盘个铺面什麽的,她便琢磨着再干点其他的营生。
开间客栈就不错。
京城是天子脚下,来往的官员丶商贩衆多,若是再想些与衆不同的巧思,或许是条赚钱的路子。
效猗愣了愣神,不明白自家姑娘都什麽时候了,竟想着做生意,一旁的崇陶快人快语,道:
“姑娘,您还有心情想这个呢!”
“姑爷他……”
“他没说何时来接您麽?”
不远千里把自家姑娘哄了来,一到京城人却不见了,真是见鬼了!
纪云瑟慢悠悠道:
“不接就不接。”
又催促效猗:
“快去呀!正好今日掌柜的只接待咱们,有空闲,你多问两句。”
她自己也不闲着,找了个店小二,让他带着自己将整个客栈所有客房都看了一圈,对于家具器物的种类和价格有些数的她,便大概弄清楚了若是自己购置,得花多少银子。
这番一折腾,纪云瑟回来躺在床上,话本尚未丢开手,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被崇陶唤醒,擡眼看了看窗外的日头高,有些不耐烦:
“这麽早叫我做甚?”
崇陶一脸复杂的神色,门外似听到屋内的动静,有人道:
“禀夫人,老奴奉世子之命,前来服侍夫人梳妆更衣。”
纪云瑟尚在迷糊间,问道:
“是谁?”
崇陶扯出一抹笑:
“奴婢把她唤进来,让她跟您细说吧。”
纪云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趿了鞋,道:
“进来。”
门被从外推开,先进来了一个中年妇人,纪云瑟仔细一看,记起是晏时锦院子里的陈嬷嬷,她躬身请了个安,笑道:
“夫人,今儿个乃大喜之日,世子特让奴婢过来帮着伺候。”
说罢,在纪云瑟怔然的目光中拍了拍手,端着托盘的一行婢女们鱼贯而入,纵是这间天字号房颇为宽敞,此刻,也被挤满了人。
纪云瑟被婢女们手中盖着的清一色的大红绢帕晃了晃眼,有些呆愣地吐出两个字:
“大喜?”
陈嬷嬷笑道:
“大婚虽在傍晚,但按礼数,夫人您一早就要开始准备。”
“开脸丶沐浴,穿衣丶梳妆,都费着工夫呢。”
“世子爷先进宫面圣,祭告了太後娘娘,再去祠堂告知祖先後,便会亲自上门迎亲。”
纪云瑟惊了惊,这是跳过了所有的议亲流程,一步到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