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蕴玉轻声笑了笑:“她居然是有姓的,是崔家的女儿,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她连崔家的门都没踏进去一步。”
裴玄祁心头像堵着什么,疼得说不出话。
他将人抱得更紧:“崔家也配?”
“往后,这世间只需有朕认你便足够。你不是崔家的人,你是朕的蕴玉。朕心尖上的蕴玉。”
怀中,蕴玉轻轻地笑了一声,那一笑却伴着泪珠滚落,砸在裴玄祁的衣襟上,烫得他心口发疼。
说了这许久,蕴玉终是累了,蜷在裴玄祁怀中便睡了过去。
裴玄祁低头望她,目光落在那渗血的白布上,眸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抬手为她拢好鬓发,才起身走出内室。
榻上,蕴玉原本闭着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勾起唇角。
外间,江尘一见裴玄祁出来,便上前一步道:“圣上?”
裴玄祁淡淡道:“着麒麟卫,将荣恩公带进来。”
说罢,他目光落在墙角的母女身上:“将这二人,一道带去昭狱。”
江尘一惊,却不敢多问,只垂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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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早朝上,圣上当朝宣布,荣恩公府窝藏前朝余孽,满门问罪。
与此同时,京中不知何处传出流言:二皇子乃天命之子,有紫气护身,异象天降,贵不可言。
等到裴玄祁再来风华阁时,便见蕴玉弯了眸子倚在榻上,一边小口啜着甜汤,一边甜甜朝他笑。
裴玄祁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何事笑的这般开心。”
“妾做了个梦。”
“嗯?”
“妾梦见,和圣上一起,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
老太婆。”
“那极好了。”
裴玄祁一笑。
帝王最忌年老,因为年老象征着对权利的掌控不再,象征着生命的逝去。
可若是同她一起,裴玄祁心中升起一股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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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抚远侯永和面请立贵妃为皇后。
朝中过半数朝臣跪求勿允,以江南巡抚为首,言贵妃乃宫女出身,身份不明,实在不配为后。
帝不语,含笑退朝。
翌日,江南巡抚被调往蛮荒之死。
十二月十八,宋禾眠再次请立贵妃为后。
朝中仍有少数反对,平西将军言如今储位未定,先立贵妃,恐生乱象。
帝依旧不允。
午后,平西将军被调变成,朝中风声鹤唳。
十二月二十,宋禾眠第三次跪请册后,殿中无人再言反对。
新任文平侯萧钰率先跪下道:“贵妃德冠六宫,早应册立为中宫之主。”
言语方落,满朝文武皆跪下,高声道:“臣等附议,请圣上立贵妃为后。”
帝终允。
当日下午,裴玄祁再未出过乾盛殿。
至金乌西沉,蕴玉入殿时,便见裴玄祁独坐案前,浑身透着一股靡靡之气。
他面前宣纸铺展,脚边散了一地纸团。
“这是怎么了?”蕴玉蹲下身便要去捡那纸团。
却被裴玄祁制住,面上透出些不自在,冲蕴玉道:“你先回去,朕还有些事。”
蕴玉偏了偏头,未说什么,终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