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墨将手揣袖,作含蓄状:“不才,这变异含羞草正是在下培养的。我看这草因为天性缘故,便被村头几个小毛孩天天逮了碰着玩,于是稍作培养,养了数百株,也只成功这一盆,司兄若是想寻,怕是没有机会了。”
司辰欢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心想这就是他们药修吗,就因为一株再普通不过的含羞草被小孩欺负,就要培养变异的灵植骂回去。
实在是何等闲得慌。
不过他口中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算了,方才云栖鹤付的钱,就当作赔偿吧。
文京墨道:“都是缘分,强求不来。同样的含羞草,嫁接同样的噬魂草,出来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能出现一株变异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等等,你说什麽?”司辰欢脚步蓦地一顿。
连正暗中调教小八的云栖鹤也停止了传音,擡眼看了过来。
他这拔高的音调有些突兀,文京墨不觉疑惑:“怎麽了司兄?”
司辰欢艰难道:“没什麽,只是这噬魂草名字一听起来,便是会吞噬魂魄的吗?”
文京墨一摆手:“不用担心,这些噬魂草灵力低微,只是充当催化剂罢了,除非是碰到那些本就残缺的魂魄,要不然绝不会发生作用的。”
他一说完,小巷内就陷入了死寂。
城主府内。
高台上也漂浮着盏盏花灯,映得满地通透明亮,丝弦管乐声不绝于耳。
一连练习到月上中天,苏幼鱼才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她一发话,弟子们就纷纷站起来,不少人跑到楚川旁边,夸他古琴技艺精湛,要不要改入天音门,还有问他师承何处,愿不愿意做他们小师弟的。
楚川被围在人群中,掌声和赞美将他淹没,一张俊逸的脸上不由自主露着灿烂笑容。
“行了行了,这麽晚了,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继续练习。”
苏幼鱼给他解围,一说完後听取哀叹一片,弟子们收拾完自己的乐器,纷纷下了高台回去住所。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苏幼鱼这才上前:“觉得怎麽样?”
楚川不住点头,想说什麽,又勉强记起自己要维持女神喜欢的高冷人设,于是满腔激动憋在了肚子里,只道出两个字:“甚好。”
苏幼鱼:“……”
她奇怪地看了楚川一眼,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楚川:“对了,我有些乐理知识还不太熟,跟苏姑娘探讨一番。”
他特意说了今早刚看的乐理经书,低调地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学识渊博,然後挑了个偏僻的知识点,跟苏幼鱼提起。
苏幼鱼原本还浅浅微笑的嘴角,一听他佶屈聱牙的名词,登时就僵住了。
头好晕,哪个好人会在大半夜的跟人探讨这种惊悚的功课问题啊!
苏幼鱼勉强保持面上的端庄,挑着回答了几句。
楚川却觉得终于找到了跟女神共鸣的话题!如获珍宝,为了能跟人多说上几句,不由变着角度,又提了些问题。
苏幼鱼面色越来越难以维持,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被夫子突击检查。
她受不了这种死亡学习的氛围,练了大半夜的乐器她真的只想回房看个话本啊!
于是当她看到角愫时,苏幼鱼像看见救星,忙打断楚川还在滔滔不绝大谈特谈的乐理心得,匆匆道:“角愫师妹还有急事找我,我先过去了。”
她步履匆匆,似乎真有什麽天大的要事。
楚川只来得及擡手,还没作别,便只看见她飞掠出去的衣摆。
他只能意犹未尽地收手,心想角愫姑娘果然没骗她,苏姑娘当真喜欢谈论乐理。
要不然,苏幼鱼还没跟他说过这麽多话。
他彼时还不知道一个人在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是会扯出许多闲话来遮掩的。
楚川喜滋滋地抱琴准备离开时,馀光却瞥见地上的一抹异色。
他侧身看去,便见属于苏幼鱼那方白□□下面,一角深色的书籍露了出来。
这是什麽?
楚川将古琴收在储物袋中,蹲下身将那本藏在蒲团下的书籍抽了出来。
只见深色素净的封面空无一字,同角愫给他的那本别无二致。
楚川心头触动,苏姑娘真的是好勤奋刻苦!就连在他们练习乐曲的空隙中,竟还不忘看经书?
难怪角愫姑娘说,她家小姐喜欢谈论乐理。
楚川不由感到愧疚,暗暗握拳,发誓自己回去後定要改过自新,做一个爱看书丶多看书的文化人。
这样才能配得上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