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川扯出一抹苦笑:“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飘也似的走上台阶,没看路撞了一下廊柱,又跌跌撞撞地回房了。
司辰欢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第二日,司辰欢晨练结束,方才看到楚川抱着古琴,磨磨蹭蹭地出门,不过走到院中时,他又一屁股坐在了石桌上,不走了。
司辰欢额头沁出了细密汗水,提着剑大步走来,一连喝了石桌上好几杯茶水,这才问向楚川:“你不是要同天乐门弟子合奏练习,怎麽还在这?”
楚川此时一手搭在古琴上,一手随意放在石桌,眼睑下蒙着一层淡淡青翳,明显是昨晚没睡好。
他对上司辰欢探寻的眼神,只觉心中千言万语,嘴唇嗫嚅却吐不出片句。
昨晚女神的形象崩塌後,楚川辗转反侧一晚,还是没想好该怎麽面对苏幼鱼,所以今天故意拖拖拉拉,不想过去。
可惜他不就山,山却找来了。
“司道友。”
端正稳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缥碧色的衣裙拂过门槛,身姿婀娜,正是苏幼鱼。
“苏姑娘”,司辰欢擡手行礼後,正想让楚川好好表现,一转头,却见原本在身後的少年,一瞬飘开了三丈远,此刻正躲在廊檐下的漆柱後,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
……
司辰欢看向苏幼鱼,硬着头皮给他圆道:“见笑了,楚川其实有些怕生。”
苏幼鱼的目光从司辰欢鲜活恣意的脸上划过,含笑点头,然後看向楚川,那抹笑就莫名阴森了许多。
“不要紧的,多见见,楚道友就不怕生了”,她身形一掠,轻盈飘到了漆柱後,在楚川想逃之前,一只手轻飘飘按在了他肩上。
楚川便动弹不得了。
他有苦难言,背对着苏幼鱼,疯狂朝司辰欢使眼色。
而他身後的少女,保持着按肩的姿势,向外走出一步,探头对司辰欢道:“我来请他去练习,司道友,先就此别过了。”
司辰欢忙道:“苏姑娘慢走。”
然後暗中给楚川比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这小子这麽行,昨天不过半天的功夫,便已经和苏幼鱼相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了。
看把这傻孩子高兴的,都要哭出来了。
在司辰欢欣慰的目光中,被禁言的楚川只能眼中含泪丶被苏幼鱼提溜着走了。
在他们即将跨出院门时,檐下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当中一抹白影走出。
馀光瞥见这一幕的苏幼鱼,脚步难免一顿,放松了对楚川的控制。
于是楚川也得以回头,正想高呼“救命”,却刚好看见司辰欢一身红衣,欢快地扑到云栖鹤身前,两手揪着对方衣袖,踮脚仰头凑了过去。
而云栖鹤手中拿着一方丝帕,无比自然地擡手,帮他擦汗,侧脸似乎含着一抹宠溺的笑。
……宠溺?!
楚川那声呼救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脑海里下意识浮现昨晚看过的春宫图。
然後表情越来越惊恐。
他真是疯了,怎麽会觉得云唳对司小酒“宠溺”,更怎麽还联想到春宫图呢?!
苏幼鱼看够了,满意地抓着楚川扬长而去。
没注意到她手中人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廊檐下,云栖鹤认真给司辰欢擦完了汗水,这才收起丝帕,看向院门外。
只来得及瞥见两道远去的身影。
他道:“他们,何时这般熟了?”
司辰欢想到自己的猜测,暗自兴奋:“你别说,楚晚舟虽然平时嗓门大了点,懒了点,傻了点,但竟然只用一晚的功夫,便能跟心上人如此亲近,还是有点东西的嘛。”
司辰欢说着,若有所思:“莫非是因为他话本看多了的缘故?我要不也去找两本学学?”
“你学了之後想找谁用?”云栖鹤低头看向他。
司辰欢擡眼,恰好和他对视,原本想说的话忘在了脑後,他卡壳一会儿,嘟囔道:“有备无患嘛。”
云栖鹤上前一步,又拉近了距离。
司辰欢下意识後退,背後却触碰上了冰凉的廊柱,避无可避,困在了云栖鹤和柱子之间。
熟悉又勾人的酒香从他擡起的衣袖中传出。
司辰欢控制不住耸了耸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