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砧板上的粉条推到簸箕里,起身松了松筋骨,“满了,换个簸箕吧。”
赵怀砚提起砧板放到另外一个簸箕里,继续切了起来。
好几张粉皮叠在一起切,切得快,但是切好的湿粉条黏在了一起,所以切完後,还得用手扒拉开。
方沅俯身,手抓起一把粉条开始甩,甩开了又丢回簸箕里。
“嘶——”
身後响起一声闷哼。
“切到手了?”方沅抓起赵怀砚的手一看,无名指指尖正滋滋冒血,指甲旁直接少了一块肉。
他太阳xue突突地跳,只觉得两眼一黑。
方沅拉着不吭声的人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
冰冷的池水冲到手指上,赵怀砚手控制不住地想往後缩,却被人紧紧抓住。
“别动,先冲一下,然後再去包扎。”方沅嘴唇抿成一条线,紧紧盯着他少了块肉的手指,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怒意。
或许是因为少了块肉的缘故,冲了好半天,手指上还是血流不止,一直往外冒血。
方沅关了水龙头,拉着人回了房间,从柜子里翻出几个创口贴,撕开包装,他沉沉道:“伸手。”
“就是血流的有点多,其实没多疼。”赵怀砚用没受伤的手捏捏他的脸。
“你现在别说话,我不想听你说。”方沅皱着眉,语气有些烦躁。
他看着眼前持续冒血的手指,颤着手将创口贴贴上。
贴完创口贴後,他什麽也没说,扭头出了房间。
赵怀砚垂眸看了眼手上的创口贴,手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离开的身影。
几分钟後,方沅去而复返,手上提着个桶。
他把桶放到赵怀砚脚边,蹲下身将桶里的毛巾拧干,又起身将冒着热气的毛巾铺到赵怀砚的脸上,动作粗鲁地给人擦脸。
“别生气了。”赵怀砚擡手握住方沅的手腕,嗓音低沉。
方沅把毛巾放回桶里搓洗干净,搭到椅背上,他面色不虞地看着赵怀砚,“知道我会生气,以後就别逞强,去干不会干的事情。”
“方沅,你可以因为我受伤生气,但是我不会因为你生气而改变什麽,你想替你爷爷奶奶分担,而我想帮你。”赵怀砚目光沉沉地看着站着的人,他说得轻而慢
方沅心一颤,嘴唇微动,想说什麽却又没说,他蹲到地上,擡起赵怀砚的脚想给人脱鞋。
赵怀砚眉头微蹙,他避开方沅的手,站起身,“我就伤了一根手指。”
还没残废到要人脱鞋。
“你上次还给我穿衣服了,我给你脱个鞋怎麽了……”方沅抿抿唇,没好气道。
“不一样。”赵怀砚拧眉思索了片刻道。
“怎麽就不一样了?”方沅追问。
赵怀砚嘴唇翕动了几下,嘴里却只蹦出一句,“就是不一样。”
最後两人也没讨论出到底哪不一样来,赵怀砚也没让方沅给他脱鞋,而是自己脱了鞋。
“那你自己在这泡着吧,泡完脚,你就先睡觉,别等我了。”方沅把他的脚按进桶里。
赵怀砚没应声。
还有活没干,方沅也不好再多留,他俯下身在赵怀砚嘴上亲了一口,“早点睡。”
他转身出了房间。
回到院子里,方沅看着好几个装满了粉皮的桶,简直欲哭无泪,切到明天早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切完……
他叹了口气,坐回凳子上,拿起刀切了起来。
夜幕渐渐收起,天边露出鱼肚白,方沅整个人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