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甚至不及那夜自己掌掴的力道。
帝王却猛地睁眼,正对上韶容含笑的眸子。
“醒了?”床榻上的人懒洋洋地支着额角,“陛下睡得好吗?”
东方礼茫然眨眼,颊上火辣辣的疼。方才……自己是不是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连尊称都忘了。
“嗯。”韶容答得坦荡,指尖轻轻抚过帝王泛红的脸颊,“心上人刚醒喜欢发脾气,陛下也要治臣的罪吗?”
“……”
东方礼气得眼眶发热。
自那日紫宸殿表白後,这人就揪着不放,如今竟还颠倒黑白打他!
相识十馀载,韶容何曾对他动过手?
这个认知如惊雷劈进脑海,帝王胸口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委屈丶恼怒丶还有一丝隐秘的欢喜,竟将“大逆不道”四个字冲得七零八落。
“韶丶容!”东方礼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嗯?”那人倚在软枕上,笑的眉眼弯弯,“陛下唤臣?”
“你!”东方礼指节捏得发白,却半晌憋不出一句整话。
“陛下要治臣的罪?”韶容忽然凑近,眼尾还带着病态的薄红,“不如……”
他指尖轻点帝王心口。
“把罪状写下来,臣好烧给先太子瞧瞧,陛下是怎麽……”
“对丶待丶心丶上丶人丶的。”
东方礼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心口像针扎一样的疼。
“陛下,许将军求见。”陈桓的通传声在帐外响起。
东方礼闭了闭眼:“让他进来。”
许易歌掀帘而入,面色阴沉如铁。韶容斜倚在榻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啓禀陛下,”许易歌单膝跪地,开始信口胡诌,“经查,宁远将军府豢养的死士在箭上淬了剧毒。”
他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刺客招供,原计划将大都督做成人彘,泡入酒瓮……”
“再逼其跪地谢罪。”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韶容:“……”
东方礼:“……”
东方礼深吸一口气。
韶容通过许易歌插手秋猎的动作,他心知肚明。军制改革势在必行,旧制不破,大虞永远只能固步自封,何来今日的万里疆土?
只是这军制改革的第一刀,绝不能由他亲手来斩。若他明旨推行,那些盘踞朝堂多年的老将必会拼个鱼死网破。而韶容不同,这位战功赫赫的大都督要改革军制,满朝皆知。即便那些人狗急跳墙,他尚能在暗中周旋庇护。
帝王心术,讲究的就是明暗相济。
可如今……
东方礼眸中寒芒乍现。
他们竟敢把主意打到韶容头上?
真当朕是泥塑的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