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锋营是您留下来的,我定要带走,可一旦人有了自己的地盘丶兵马,便被架到了那个位置,沧州毗邻泛梌,荀谌会忌惮防备,她也会。。。。。。”
“我没有跟你说过吧。”暖橘色的阳光洒下,犹如镀上一层金光,苍鹰展翅破空飞过,柏萧鹤顺着望去,又看着它消失,“我有喜欢的人了。”
草地微微晃动,送来一缕芬芳。
“她。。。。。。”
“身份不太一样。”
“是个亲王。”
他缓缓地丶低声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想想,是什麽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其实原本是不记得的,年少一面之缘的那点记忆,早已被埋没在战争下,大概还是雪山吧,她一个人,就敢跳纵岳山三十尺的悬崖,那个悬崖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小时候我们还打赌,花卓令丶葛仲冕几个人硬着头皮说要偷偷去比试,最後被人告密,让荀谌骂了整整一夜。”
他笑了下:“等大了些,或者是觉得当真无趣,又或者是懂得惜命了,再也没人提及跳崖。。。。。。但是她是跳过来的,像是风,或者是云…您知道吗,那时她带着伤,又中了毒,孤身一人,像是猛兽,那股气势和眼神,好像胜券在握,惊心动魄。”
“我们从西州丶再到泛州丶都邑,相处的越久,就越会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她,越是注意,就越发现。。。。。。不合适。”
“她是中原人,自幼长在都邑,和我们草原上的人都不一样,那些规矩对我们而言如同繁文缛节,您也一向最烦这些东西吧?记得当初还做过什麽掀桌的大事来,险些没跟那群士族动了手,还是。。。。。。那个人出面调和,但毕竟是边城门阀,低人一等。”
“她不一样,简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勾唇笑了,“像是看出我们不自在似的,人家主位的人话还没说完,她就自说自话的喝上了,还记得礼官的表情,眼睛都要瞪出来掉到地上去了。”
“但她又对很多人都一样,实话说瞧不出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对谁都很好,有时候甚至又不太像王侯,没什麽架子,收买人心一套又一套。”
“晋赭王……”
“她是晋赭王殿下。如果能做到的话,以她的能力,迟早会不满足梌州,可如果想要百姓有条活路,自己的家人丶朋友丶属下丶兵马,都要有活路,就必须往外打。”
“我们迟早会。。。。。。”
柏萧鹤顿了顿,眸光暗了下来:“我得对策锋营的所有兄弟负责,如今郁南丶甚至沧州百姓都在依附我,我不能退,有那麽一瞬间我有想过。。。。。。如果丶如果我信她一回呢?”
“但如果重蹈覆辙,我便是死,都愧对这些愿意跟着我的兄弟。”
长久的寂寞,无边无际。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你能,帮帮我吗。”
突然的,草地湿了。
“妈妈,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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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啊!”凌云猛地冲到马车前,“殿下,你还好吗,那些村民没有把你怎麽样吧,我都快要吓死了!”
“凌云,先等等再说,主公的病还未痊愈。”贾文勰将人从马车上扶下来,“只是寻常温热,派人叫医师来瞧,有什麽事等主公好了再说。”
秦祉晕晕沉沉的倒下木榻,这一觉直到翌日才悠悠转醒,朦胧间中廊似乎有人影,秦祉披着外衣走了出去。
“呦,殿下醒了?”
“你在这等着做什麽?”秦祉回身撑着凭肘几坐下,“怎麽,如今为徐行做事,怕被我府内的人暗杀啊?”
“没办法啊。”张珏端坐,望向空荡荡地木案,竟然连口茶都找不见,他轻叹一口气,擡眼笑道,“殿下派我去周令那做事,大抵是在下足智多谋吧,周令又派我去徐行那谋事,替他传信,我这为了自己这条小命,几家周旋,简直是步步惊心啊。”
“此次前来是为什麽,周神相在防备你。”秦祉也想喝口茶,手一拿,空了,然後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听闻徐行和臧秋逸正在交战,他派你来是要对臧琢出手?”
张珏微微眯起眼,颔首道:“殿下聪明。”
秦祉顿了顿,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句话作为府内禁忌,违者罚款多少多少,因人而异,比如张珏这种,自然往多了算,狠捞一笔,这麽算下来估摸着能坑不少钱。
“神相与臧琢如今在晋赭界内,本王自然不会相让,就是不知徐行要你做到何种地步了。”
“他啊。。。。。。”张珏起身,绕着室内找了一圈,“泡点茶吧殿下,哪有这麽招待客人的,太失礼了。”
“不请自来,谁留你了?”
张珏顿住脚步,回身看她,悠然浅笑:“对,就是这样。”
“不请自来的人,赶走就是了,但为了表示忠心……我只好稍微的付出牺牲那麽一点点。”
“就一点点啊,可别真伤到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