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祉一只手拿着跟竹棍,上面铁丝绑着几根鸟的羽毛,随着动作飘动,小猫也跟着扑来扑去,尾巴高高竖起,玩的兴奋:“你看,这猫倒是亲人。”
柳昭无声的看了一会儿:“这是柳植的猫?”
“哦,他的猫啊。”秦祉也不知是什麽态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忽地开口,“环琅信徒一案大概也查的差不多了,想去看看吗?”
这事是交给柳植处理的,从始至终,秦祉的人没有插手半分,原因无他,因为秦祉的目的仅是警告,而非真的同柳氏撕破脸,至于柳氏,作为环琅士族,柳氏只要还有聪明人,就能够明白该怎麽做。
所谓杀鸡儆猴。
柳植便拿了两人开刀,一是长史,二是环琅尉,前者大概没个把月下不来榻,至于後者,尸首已经挂到环琅的城墙上去,供百姓“观赏”了。
“人已经死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为何?”柳昭下意识避开了那吊着的尸首,却躲不掉腐烂的恶臭,闻的快要吐出来了。
秦祉面色如常的拍了拍她的肩,问:“环琅尉死後,什麽更重要?”
“郡尉一职的人手得培养我自己的人?”
秦祉顿了一下:“倒也没错,但如此,来这做什麽?”
“无论你们之间如何斗,哪怕恨不得能取对方性命,在百姓眼里,你们也始终都姓柳。”她微微扬头,示意街巷往来的百姓,继续道:“民心啊,你得让百姓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而除此之外,环琅尉虽身死,但那百号人命却与柳昭脱不开关系,所以当务之急,柳昭应该借此机会彻底立住自己在百姓心中的清廉正直的形象。
秦祉擡手缕了缕柳昭披在肩头的长发,悠悠叹道:“此事只能你自己去做,本王在太守府等你。”临行前,又递给她一把短刃。
“她能懂你的意思?”许久不曾并肩散心,环琅虽然经此一闹,倒也没太影响市井上的生活,街头巷尾仍是一片热闹。
柏萧鹤恢复了往日在兰干的繁琐精致的装扮,藤萝紫长衫上绣雪青灰葡萄暗纹,项带玉佩组璎珞,与球形镂空串宝金耳坠交相呼应,衬得那张脸格外惊艳。
“大概吧,她是个聪明人,要是连这都不懂,如何能与柳氏斗。”秦祉伸了个懒腰,停下了脚步,柏萧鹤回头望着她,“怎麽?”
秦祉微微眯起眼笑着:“累了,怎麽办啊柏将军。”
“大白天的,烧糊涂了?”柏萧鹤低笑一声,擡手触了下秦祉的额头,而後在她面前转身蹲下,侧首示意:“上来。”
秦祉脑袋搭在他肩上,彼此之间靠的极近,耳坠随着步伐微微作响,发出清脆的玉石撞击声,柏萧鹤背着她走的极稳,两个容貌姣好丶气质出衆的人这样自人群穿行,引得不少人的目光。
“你不怕他们认出来?”良久不见人回应,柏萧鹤偏头去看,只见秦祉呼吸平稳轻柔,眼睫透下一层阴影,靠着他的脖颈闭眼睡着了。
柏萧鹤微微勾唇,轻轻吻在了她的额角。
只等柳昭趁机收拢民心,环琅稳定後,便是梌州与晋州的开战,那把匕首给了人,无论如何全凭柳昭一张嘴。
她受笞刑吐血一事本就人尽皆知,但所谓“罚不加于尊”,她柳昭只得割发代首,一为无辜冤魂,二为太守失职,三为共抗教徒,凭此以示决心。
秦祉给了提示的。
柳昭摸着自己的头发,思忖良久,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下,陡然调转匕首,一时间,百姓皆在惊呼。
凌云满目震惊的回了府,转身就要冲进秦祉的谒舍,恰好被屋内出来的柏萧鹤擡手一拦,当即停下脚步,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柏丶柏将军,您也在啊哈哈。”
柏萧鹤挑眉看她:“有事?”
凌云疯狂点头:“有,柳太守那边结束了,在场百姓皆高呼要追随太守一同守城。。。。。。”
“猜到了。”柏萧鹤神色淡漠地颔首,垂目问她,“还想说什麽?”
“只是柳太守不是割发代首,与殿下想的不大一样。”凌云觉得口舌有些干燥,她一字一顿道,“她伤的,是脸。”
柳昭是捂着头进的太守府,却在踏足的瞬间撞上了秦祉的目光,她下意识躲了一下,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秦祉触碰她头发的原因,只是她没有那麽做,她选了一条最极端丶也最立竿见影的办法。
就因为,墨刑带给百姓的冲击远比髡刑来的要刺激。
“我若有她这觉悟,数日前在花瞰楼的大殿上,说什麽也要拿伤口造势,让徐行吃个憋。”秦祉轻叹道,“可惜了,那时候竟躲着生怕别人提这事。”
柏萧鹤反而一笑:“她像你的人,都一样的疯。”
“听着不像夸人的。”有医师冲上去包扎伤口,秦祉负手回屋道,“点兵备战吧,本王要趁此良机扫荡晋州,平定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