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植居高临下的与铜镜中那双眼对视,眉目间的倨傲与狠厉展露无疑,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让柳昭动作一顿,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我的猫呢?”
“楚霁走了,我的猫呢?”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宝贝呀,你怎麽这麽可爱呀?”关和蹲在院中,她的面前,那只漂亮的狸花正神色警惕地望着她,未几大着胆子,在关和手里食物的引诱中,“喵”了一声。
钟怀将手里的刀往後一撇,也夹着嗓子逗着:“来,让哥哥抱一抱好不好?”
关和动作顿了顿:“你说话能别这麽恶心吗?”
钟怀也是停了动作,缓缓擡起头,在关和略显警惕地面容下忽地裂开嘴角:“哎呀,阿和你怎麽这样啊,你怎麽能忍心……呕!”
故意凑近了夹子嗓子恶心人的,结果反手被关和一掌差点打吐了。
这一呕,吓得旁边的雒溪倒退三步,猛地将身後的韩晟撞飞出去,在雒夫人惊恐的注视下,韩晟拉了下韩阁,没拉住,撞凌云身上了,凌云又一个不稳,在衆目睽睽之下,飞扑进了秦祉的怀中。
隔山打牛似的,雒夫人看着罪魁祸首,下意识想要道歉求饶的话在看见秦祉表情的一刻收了回去。
秦祉双手一接,稳稳抱住了人:“?”
柏萧鹤在一旁手擡了一半,只抓住了凌云的半只袖口,後者双眼一眯,抱着秦祉仰头嘿嘿笑了两声,擡手一指:“殿下,是韩晟将军推我!”
韩晟:“……?”
秦祉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等开口,“投怀送抱”的凌云便被柏萧鹤从秦祉怀中拨了出去:“别闹了,聊正事。”
正事是一定要聊的,但闹大概率是停不下来了,所幸书房够坚强,在无数乱斗中硬生生的挺下来了。
“借粮,如今晋州四郡因疫病战火致使赤地千里,纵使即刻招募农民屯田积谷,至少要等上几月,这期间自然少不了粮米发放。”贾文勰略一思索,手中摩挲转动着玉戒,“梌丶晋二州士族不少,各家仓廪只要拿出一小部分,便足够。”
“但问题也就在此,那些个士族哪里是肯干的,别说是借粮这等大事,晋州难民之多,搭进去多少未必还能回来,左右不过卖殿下一个人情,各家之中能帮忙的不会多。”
虞仓寅略微蹙眉,甚少穿着艳色的人此刻着一身青石金锦服,衬得苍白的脸上带有少许气色,他略一擡眼,看向秦祉,“强行威逼利诱是行不通的,殿下。”
“威逼利诱如何行不通?”钟怀单腿支起,举止洒脱,“晋州四郡官仓义仓都空了,我们梌州的官仓又不能动,只靠着义仓未免有些杯水车薪了吧?他们士族无非是为了利,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还能反了不成?”
“少来,任你去做,生怕主公还不够忙的?”贾文勰要笑不笑的看他。
“哎,你那是什麽表情?”钟怀半眯起眼,盯着人道,“贾言贺你。。。。。。噗!”
“喵?”狸花尾巴一扫,落了他一嘴毛,关和双手一拍,小声喊道,“来,我们上这边玩。”
很明显是故意将猫放到钟怀面前的。
“我一早就想问,这是哪来的猫啊。”一边钟怀“呸”了半天的猫毛,另一端贾文勰却被引去了注意,连眉眼都带了分笑意。
“偷的。”秦祉平静的吐出两个字,却让衆人同时顿住,关和抱着猫的手都止在了半空,她甚至怀疑了一秒自己的耳朵,“偷的?”
“嗯,偷的,先不说这个。”秦祉义正言辞的颔首,强行将衆人拉回了正事,“如今晋州东北面徐港是我燕国通商口岸的第一大港,自沄江横穿往来能够横穿晋丶梌丶沧三州,但晋州内南北繁荣差距甚大,若想彻底收复此地百姓,只给粮银不是长久之计。”
“晋州东南群山下的临安郡若能兴修水利,开辟两路大渠连通沛水与环琅的话。”虞仓寅手指轻轻敲着木案,若有所思,“那麽不仅晋州四郡的粮仓得以建立,梌丶晋的商道往来也都一一把控在主公手中。”
虞仓寅说着,冲着秦祉竖起三根手指:“只是水渠修建耗费人力丶物力丶财力,至少三年。”
贾文勰思忖道:“的确,且不说能有多少车粮米运到晋州,单就上下官员层层剥削,最後能发到百姓手中的所剩无几。”
“以工代赈,轻徭薄赋。”柏萧鹤敛眸道,狸花竖起尾巴自木案前一一跳过,在经过柏萧鹤的瞬间猛地窜上了他的身,他没有太过惊讶,只擡手托了下,挑眉继续道,“如此,便只剩下粮米的问题。”
“哎,它倒是喜欢柏将军,我们连抱都还没抱到呢。”关和笑着摇头,手里还拿着吃剩下的食盒,“没良心的,投喂半天转头就跑人家怀里去了。”
秦祉闻言一瞥:“和它主人一个样,没良心。”
“你说什麽?”柳植声色俱冷,气场慑人,只可惜柳昭不吃他那一套,她略显反感的退开几步,屋内没有旁人,她也懒得惺惺作态,只道,“我说,只这样都不高兴,你以後也别想有高兴的机会了,柳别驾。”
而後她也不管对方的反应,高声道:“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