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落得柏逢鸣那般下场。
只是他没有预料,正如秦祉说,他不了解她,他自以为能与秦祉不谋而合数次,便能以知己自居,却不料这人在得知他故意做局时,没有任何反应,一箭射落银刃战戟後,纵马而来的那道身影,视线却只分给了那个校尉。
柏萧鹤不高兴,漆黑如墨的瞳孔死死盯着秦祉,她故意无视了他。
“是不舍吗?”
“哈哈哈……”他又笑了,丝丝笑意带着说不出疯与畅快,“殿下,你心里有我。”
秦祉面无表情的抽回了手,这人听不进去她的话,那一拳砸的狠,眼下脸颊泛红,在冷白的肤色下衬得晃眼,但偏生这一下,他眼睛里那股爽意简直都快藏不住了。
彻头彻尾的疯子。
秦祉转身上马,毫不犹豫的纵马离去,最後一缕天光隐于群山,夜幕星河,天地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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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舍内的地龙散发的源源不断的热气,连同面色都被这股温暖包围的泛着红,沈度握着笔,缓缓勾勒着一副画卷,外廊晨扫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他顿了顿,而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直至陆绥推门而入,这股困意才被带来的冷风吹散,沈度意兴索然地再添一笔,头也不擡:“二公子有事?”
“陶太守不见了。”
“是麽,那他去哪了?”沈度又添一笔。
陆绥几步走到沈度面前,抽手将那杆笔从沈度手里抢走,正色道:“是啊,他哪去了呢?”
沈度这才悠悠擡眼,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问我?”
“不应该吗?”陆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因为本公子发现,除了陶祺之外,殿下同崔将军可也不在谒舍呢。”
沈度伸手去够那只笔,却在即将碰倒时,陆绥一收,恰巧划过,随即沈度轻叹一声,仍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在下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门客,怎麽可能得知主公的来去?更匡论二公子认识殿下的时间比在下早,她不按常理出牌的事,你不应该更清楚吗?”
他说着,将画卷一推:“朝外看看,有这功夫说不准人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院外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只听秦祉轻嗤一声,冷笑道:“他装的。”
“是真疯又不是真傻,真要向他说的那般,他何不干脆自己了结了自己,自刎沄江,这样既省事,本王也能记他一辈子。”
陆绥与沈度对视一眼,无外乎都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一丝狐疑,说谁呢?
连夜奔波,秦祉眼下都略有发乌,陆绥身影刚现身,她看都不看转身进了谒舍,愣是让人的话卡在了嘴中,将视线移向了崔颉妙。
後者顿了顿身,惜字如金:“有事?”
陆绥勾唇退了半步,摊手示意:“不急,连夜奔波休息重要,崔将军,请。”
崔颉妙颔首告辞。
等秦祉再度清醒後,也不过刚过午时,两个时辰而已。
她蹙眉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沈度瞥了眼,忽然笑意盈盈:“殿下,头痛?”
秦祉馀光随意一扫就知道这人定是“心存歹念”,打算报复前些日他生病动脑的事,所幸全当没听见,不接这话茬,而议事厅内,更重要的事层出不穷,自然也没有再给沈度这个嘲讽的机会。
“陶太守昨日便不见了,端寿城内通通搜了一遍都没找到半个人影,结果误打误撞,得知这人竟然带着亲卫从西门跑了?”武官气的一拍木案,“这简直荒谬,眼下还没开战呢,身为太守竟然能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
另一文官忧心忡忡:“关键是峡河一带火光冲天,船只尽毁,太守如今下落不明丶性命堪忧……”
“很明了。”
文官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突然出声的崔颉妙:“崔将军是什麽意思?”
崔颉妙说:“陶祺欲谋害殿下,投奔徐行,如今人已在都邑。”
“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