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草?老大,她分明看见我们了吧,我瞧着她刚刚分明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这是什麽意思?”
“摆明了瞧不起人呢,好歹咱也是名声赫赫的鬼面,这能忍?”属下擡手点了点玄色覆面,笑的肆意,“稻哥,要是能在这清了她晋赭王,咱们鬼面可就真要声名远扬了。”
人群正中,郇稻歪头看着山下缓缓驶过的马车,覆面後那双幽绿的瞳孔透着一股邪气,他单手摩挲着一柄弯刀柄,死死盯着来人。
“稻哥,怎麽说?”属下问,“动手吗,杀吗?”
郇稻舔舐了下尖牙,闷笑两声:“杀啊,当然要杀。”
“只是不能让她死的太容易。”
随行亲卫前後不过几十人,虽说秦祉已经下了令,但崔颉妙警惕丝毫未减:“阁主,对面大约百十号人,属下担心。。。。。。”
“後面有人跟着呢。”秦祉含笑抱臂道,“你别忘了,这是沧州的地盘。”
“是指。。。”崔颉妙疑惑地蹙眉,“柏?”
骤然听了这字,秦祉轻哼一声,没了表情。
马车缓缓驶过,留下一道车辙,空寥寂静的山谷忽然出现嘈杂的脚步,箭矢破空飞来,亲卫闻声擡头,猛地高呼:“有刺客——保护殿下!”
霎时,马车外杀声震天,崔颉妙缓缓抽刀,低声道:“阁主?”
秦祉不动声色:“放狼烟。”
山谷骤然泛起浓浓黑烟,顺风势蔓延,无数玄色覆面的身影皆见之一顿,原本胜券在握的形势瞬间逆转,郇稻刹那提刀奔袭,自马背上猛地一跃:“速战速决!”而後抽身冲入马车。
“……”
剑锋抵住喉结,血珠自刀口冒出,郇稻屏住呼吸,垂眸谨慎的扫视了一眼,剑身锐利锋芒,握着剑柄的主人挡在那小亲王身侧,马车上一共三人,除去此人之外,另外两位竟对他的忽然到访毫不在意。
长相漂亮的男人端着茶水缓缓倒入杯中,半分眼神都不曾分给他,只手腕一擡,递到了晋赭王面前,後者接过,注视着波动的茶水。
“过的够滋润啊。”覆面後的郇稻微微眯起眼,嗤笑一声,“出个远门身边还得带个男宠的?”
沈度身形一顿,原本清明的目光骤然一冷,嘴角露出一抹笑:“都这麽说了,不吹个枕边风似乎不大合适啊。”
“那就只能是……殿下。”沈度潋滟的眉眼一哂,声音故作媚骨,“这种事怎麽好让外人知晓,杀了他吧。”
秦祉:“……”造的什麽孽。
却在此时,郇稻猛地发力,丝毫不惧项上利剑,弯刀一转直逼秦祉而来,後者终于在郇稻近在咫尺的瞬间与其对视,看清了那双幽绿的眸色,郇稻以一种极为狎昵的态度附耳:“再见了,晋赭哇!”
被一脚踢飞出了马车。
重重落在了地上,鬼面衆人刚欲动手,身後狼烟起了作用,顷刻间涌入百人,将其团团包围。
郇稻咳了两声,骤然擡眸,恶狠狠地盯着晃动的帷幔,但那人却没有再现身,好似刚刚一见不过是场幻境。
“得了,别盯着看了。”浮生笑眯眯地叫人,而後冲着马车内抱拳,“殿下,属下奉将军之命,前来送行。”
“这些是沧州鬼面死士组织的人,如今奇袭殿下,尽数被俘,请问殿下当如何处置?”
良久沉默後,马车内只听一道干净的声音吐出一个字音:“杀。”
下一刻,血染山谷。
而无论身後是何等乱象,那辆马车都再度缓缓前行,不曾停下,车内,沈度轻咳两声,收敛了那副模样,正色道:“郇稻这人武力值不低,但输在轻敌,此次不杀,他还会来找你。”
秦祉闻言一笑,无所谓道:“让他来。”
“人走了?”浮生率人返程,却在百米外停下脚步,柏萧鹤平静的骑着马,好似仅仅随口一问。
浮生眨了眨眼,十分诚恳的颔首:“走了,连车都没下,毫不留。。。。。。”
被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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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凛冽,漫天碧色如洗,清透萧条丶壮丽肃静,零星几片落雪洋洋洒洒,透过暖阳,折射出碎金光泽。
“雪?”小姑娘一身布衣站在街巷,鼻头指尖冻的发红,雪花大片大片的落在她肩头丶羽睫,她呆呆的仰头望着天,呢喃道,“下雪了。”
“今年总算能过个好年了,我前儿个还听人说,晋州渠道通了後,虞氏便负责往来经商,今年能带来不少新鲜的东西。”
“那些个闻所未闻的东西,只就是开个眼罢了,真要想买指不定多少钱呢。”这人笑笑说,“你不去去看城西老李家打的猎,我看他兴高采烈,估摸着收获不少。”
往来百姓热热闹闹,三两成群的一走一过,路边摊位琳琅满目,堂花丶春联丶太平鼓,各色吃食应接不暇。
街巷末,沈宓披着斗篷,从毛茸茸里探出视线,惊奇的打量着路边的风光,忽地眼前一亮,拉着关和的手就往前冲,动作十分迅猛,三两步窜出人群:“这是什麽?”
“这个啊,客人,一看您就是头次来晋赭吧,这个呀是。。。。。。”
“雕花糖水。”关和言简意赅。
被迫失去神秘感的小贩勉强笑笑:“。。。。。。女公子,要买一份尝尝吗?”
沈宓犹豫了片刻,关和:“不好吃。”
“那不要了。”
“……哎!”小贩伸了伸手,却只捞到一片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