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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esp;&esp;关雁回抿了口茶，整理好混乱的思绪，主动开口：“晏先生。”

&esp;&esp;“别急，”晏行知放下茶杯，随意推开一道菜，将文件放上去，传到她手边，“看过条件再拒绝也不迟。”

&esp;&esp;关雁回完全没意识到，从走进包厢开始，她完全陷入了晏行知的节奏里，他让她坐下她便坐下，让她喝茶她便喝茶，让她看文件，明知是恶魔契约，她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esp;&esp;关雁回越看越难以控制心跳，她完全领会了经理所说的通天路是什么意思，金钱、车房、学校资源、国外镀金、工作人脉，她能想到的、认为可以改善生活、跨越阶层的所有东西，尽数浓缩在轻飘飘的纸张上。

&esp;&esp;白纸黑字，明码标价。

&esp;&esp;关雁回忽然发现曾经的自己多么可笑，她以为推拒掉一两杯酒水、反抗霍阳这种二世祖就是坚守本心，现在晏行知把利益明明白白摊开在她面前，她竟然开始斟酌这笔买卖的性价比。

&esp;&esp;此时此刻，她诡异地与那些被诈骗的人共情了，遇到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骗局，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一头栽进去，落个满身狼藉。

&esp;&esp;关雁回不相信这是一份利好她的协议，她需要履行的义务寥寥无几，陪他出席必要的活动、应付父母、装样子在周末同居约会，甚至不包括上床的条款。

&esp;&esp;她逐字逐句地分辨文字陷阱，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晏行知行云流水的签名，愣住了。

&esp;&esp;“哒哒。”晏行知敲了敲桌面，换回她的神思。

&esp;&esp;“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满足，都可以写上去。”

&esp;&esp;“没有，不，”关雁回措辞，“我的意思是，您开出的条件十分丰厚，愿意配合您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esp;&esp;晏行知十指交叠，秉承着商人诚信为首的优秀品格，言语直白不拐弯：“你比她们纯洁，简单来说，你想要什么，只要开口我就可以给你，如果是其他人，我要考虑她们背后的家族、商业价值，很复杂，我讨厌麻烦。”

&esp;&esp;关雁回垂眸，“如果我贪心了呢？”

&esp;&esp;晏行知眼底浮现起淡淡的兴味，“关小姐，恕我冒昧，现在的你，能贪我多少东西呢？”

&esp;&esp;关雁回怔住。

&esp;&esp;晏行知说得对，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下来就在这座城市打转，开阔眼界全靠看书和电视剧，见过最有钱的人是在脚下的临江仙，她能贪他多少东西，如此辛辣讽刺的问题，却道出了她全部现实。

&esp;&esp;羞耻，这是她第二次从他的话中体会到羞耻。

&esp;&esp;“关小姐，你知道我承诺的条件意味什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esp;&esp;晏行知按下服务铃，李秘书走进来，将一张黑卡放在关雁回手边。

&esp;&esp;“这是我的副卡，不限额，”他款款起身，“稍后他会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你，期待你的答复。”

&esp;&esp;晏行知离开后，侍应生进来收拾东西，看见一桌菜完好无损，再看关雁回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你别难过，晏总没看上你也正常，这些菜你要不要，我偷偷给你打包。”

&esp;&esp;关雁回没听清她说什么，把文件和黑卡囫囵收进背包，用万能公式回应：“谢谢。”

&esp;&esp;于是她离开时，两只手满满当当。

&esp;&esp;下到一层，经理乐呵呵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说：“好姑娘，听人劝吃饱饭啊。”

&esp;&esp;关雁回一头雾水，余光瞥见静候在门口的司机，手中的袋子忽然有了重量，脸腾一下涨红起来。

&esp;&esp;司机很有眼力价，走过来，面色平常地接过她手里的菜，说：“晏总交代我送您回家。”

&esp;&esp;“不用，我骑车就行。”关雁回立刻拒绝。

&esp;&esp;司机无奈道：“关小姐，您的电动车又坏了，监控显示是夏玲所为，已经报警处理了。”

&esp;&esp;关雁回气笑了。

&esp;&esp;这个夏玲，有火冲她发，欺负她电动车不会说话是不是？

&esp;&esp;“我去看看。”

&esp;&esp;司机跟在她后面，“我初步检查过，电池受损严重，后视镜和后车灯全部碎裂，两个轮胎漏气，把手掉了一个。”

&esp;&esp;残骸收在车后备箱里，关雁回乍一看还以为是废品，零零碎碎没有一块好地方，她难以置信，“她怎么破坏成这样的？”

&esp;&esp;“开车撞的。”

&esp;&esp;关雁回想起来了，夏玲有个剁椒鱼头，一万来块收的二手，用来撞她的小破车也算是杀鸡用牛刀了。

&esp;&esp;可怜了她的小电驴，跟了她三年，死得这么冤。

&esp;&esp;司机拉开车门，恭敬道：“关小姐，天气太冷了，先上车吧。”

&esp;&esp;将近零下二十度，关雁回做不到推着报废的电动车满大街碰运气，晏行知给她留卡留车，本以为是考验她的心性，现在看，倒像是网购的免费体验装，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务实，说了“谢谢”，弯腰上车。

&esp;&esp;——

&esp;&esp;托晏行知的福，关雁回到家不过十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