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却又好像不关心问题的答案继续往下说:“我听你大姨说了,你想上户口,你妈现在怀着孩子,你不要跟她计较。”
常芳跟在她身後,听着她说话的声音,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了猫头山的婆婆说的那些话。
本来她都把这件事情放在脑後了,现在又想起来了。
“二姨,我命格很好。”
二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谁跟你说的?”
常芳说道:“二姨,我命格不克人。”
“不说这个了。”二姨眼神闪躲,不愿意继续说这个事情。
常芳便懂了。
“二姨,我金蝉花放在窗户上的,没有扔吧。”二姨不肯说这件事,常芳就不说了。
二姨道:“没扔,放心吧,吃了饭再走吧,二姨给你煮鸡蛋面。”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忙,妹妹还在等我。”
二姨忍不住说道:“常芳,你真的长大了。”
常芳只是体面地笑了笑,说道:“还是多亏了你和大姨三姑的照顾。”
常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决定算了,她是大人了,不要跟人计较过去的事情了。
不计较二姨过去是不是用她来让自己儿子不用愧疚害死了弟弟。
不计较村子里人提起这件事就说是她命格克的。
不计较大表哥为这件事欺负她打她……
啊!
常芳跟在二姨身後,到了家门口,大表哥已经成亲两年了,常芳看到他时,对方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常芳没理他,径直进了屋。
金蝉花被她放在窗户台上,她心里很担心不见了,好在那里平常也没有人去管。
一大包金蝉花,常芳全部拿了下来。
“吃个饭再走吧。”二姨又说道。
常芳摆了摆手,道:“谢谢二姨的好意,今天真的没空。”
她说完就往外走,路过大表哥的时候,看到对方那个样子。
她想起了对方以前欺负她的事情,他那个时候如此蠢,也许是还没有成年。
现在呢?他挎着脸看着她,仿佛她真的就是凶手。
这个人二十四岁了。
常芳突然意识到,原来有些人只是看着长大了。
实际上,什麽都没有变。
常芳路过他时,轻声道:“大表哥,你梦到过你弟弟没?不知道为什麽,是我克死了他,但我从来没有梦到过。”
常芳说完就走,一分钟都不留。
她还要去找妹妹,然後在婆婆那里等警察同志,最後她们回镇上。
她再去把金蝉花卖了,有了钱,妹妹去读幼儿园,她再想其他的活路。
她大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她最後在田坎上跑了起来。
另一边,老太太跟欢欢一起剥玉米粒,一老一小早就忘记了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还摆起了龙门阵。
“你们上一次回去,你姐姐跟你妈老汉说没说命贵重的事情?”
“说了,我妈不让我姐姐说,我姐姐都哭了。唉——”小女娃叹了一口气。
“那你们以後怎麽办呢?”
“我姐姐说让我去读幼儿园。可是我都没得户口,读幼儿园也没得用嘛,以後又不能考学。”欢欢听多了姐姐的事情,自然也懂这些了。
老太太看着这个女娃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