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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还是离荧惑寻着记忆将人领了回去。
回到寝殿时里面漆黑一片,白玉京将食盒放在外间的桌子上,摸着黑将四周的灯点上。
待他拿着灯盏走进内间,才发现谢妄已经醒来了,他应当是洗漱过了,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坐在软榻上。
灯火晦暗,能模糊的看见有什麽刻在心口处,见到有人进来,谢妄擡手拢了拢微微松开的衣襟。
白玉京低声问:“可有什麽不适?”
谢妄看着朦胧的火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过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回道:“没有。”
见谢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白玉京并没有多说什麽,他将灯盏放在一旁,“先出去吃点东西。”
筑基期能做到短时间辟谷,但每过几天还是要进食,只有到了金丹元婴才能做到长时间不进食。
谢妄没想到白玉京会考虑到这个,他刚突破筑基期不久,随着闻星河东奔西跑了几天,滴水未进,自然也是饿了。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从软榻上下来,随着白玉京走了出去,站在桌边,打开上面的食盒,将碗碟菜品一样样能出来摆好。
虽然准备的仓促,但也是纪长老宴请用的,菜品大多珍贵,样式也做得精致。
一碗热汤喝了下去,谢妄才有些回过神,他垂着头盛饭,目光却漫不经心地在白玉京的手上一扫而过。
准确来说,是在看白玉京手腕上的离荧惑。
白玉京等他看了个分明,才懒懒起身,走到旁边打开了窗。
泛着冷的空气涌了进来,把室内沉暮的气味遮掩了过去,窗外有一枝开得正好的腊梅,映衬着明月。
白玉京心说,看来明日是个暖阳天。
想喝梅花冷酒了。
哪怕饭菜再好,谢妄也没有什麽心情慢慢品味,味同嚼蜡的对付了几口後便用凉茶漱了漱口。
他擡起头後,下意识想挂起那副温和的笑,但才刚扯起嘴角,又心生厌倦。
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温和的性子,谢妄自嘲想,偏偏还要学那闻星河装作一副知礼的模样,可真是让人……生厌啊。
沉浸在思绪中的谢妄没有察觉,他眼底闪过一抹赤红,而後带着身上的煞也开始蠢蠢欲动。
离荧惑懒懒睁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恨不得拍手叫好。
他最爱看这样的戏码,不然当初也不会附身在谢妄身上。
就在煞要探出的那一刻,谢妄似察觉到什麽,蓦然闭了下眼,颤抖的指尖死死扣在掌心。
再睁开眼後,他双眸已回到清明。
看热闹的离荧惑不禁“咦”了一声,他知道白玉京在谢妄身上留了书祈,所以他不会出事。
但他没想到,谢妄凭自己给压回去了。
离荧惑司掌之事与这方面有关,所以他知道,想压过那麽浓重的煞,是真的不容易。
神志与修为无关,哪怕是天域仙神也会被煞所侵扰。
这让离荧惑忍不住伸出一缕煞,想试试谢妄的极限在哪儿。
白玉京垂了下眸,毫不留情地将那缕煞摁了回去。
离荧惑自知理亏,默默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
旁边的谢妄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面上不动声色,死死压着心底暴戾的想法。
为数不多接触让他知道,离荧惑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怒无常。
谢妄缓了缓,主动开口道:“闻师兄刚刚传讯给我,说是已经将昨夜发生的事报与扶光剑宗,不久後他们便会派离合期长老前来明都查看情况。”
其实闻星河说得更为准确,来的人是他的师尊,但他不太想在白玉京面前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