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下为了逼真,他是下了狠心震了心脉往墙上撞,现在还有点气血不稳。
白玉京淡淡收回了视线,转身来到秦或面前,“吓着了?”
秦或掩盖在幂篱下的身形有些轻微发抖,从第一眼他知晓离荧惑是煞,邺城邪魔,加上闻星河临走前遮遮掩掩告诉他的消息,他大致能猜到其身份。
他其实没见过煞,多是听说,没有什麽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按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一直觉得离荧惑是个没长大爱爱粘人,偶尔任性的小孩。
今日之事,让他实在感到讶然。
大刘死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不可否认,他是有点吓着了的。
但他还没有不分是非,心慈手软到能同情想对自己动手的人。他只是被这铺天盖地的鲜血,牵扯出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秦或抿了抿惨白干裂的唇,哑声道:“无事。”
他们在那低声交流,角落的章书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催眠成一根默默发亮的烛台。
站着站着他有一瞬的走神,人总是这样,熬过那会,还是觉得活着好。
房间里的尸体大多还齐整,除了大刘,他已经已经不成样了,他心中有些复杂,毕竟兄弟一场,如果可以还是想将他们入土为安。
动手的那位不太好说话,不过看刚刚的情况,他很听口中“先生”的话,倒是可以曲线救国一下。
章书正在心措辞怎麽开口,上方烛台发出“吱呀”一声,随後照着他当头砸下。
“我——”
重重目光让章书将後一个字吞了回去,他心有馀悸地搓着被划出一道血口的後颈。
如果再晚一步,他就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入土为安了。
还没待缓过神,似有惊雷自地底乍响,所有人脚下的石砖翻转,带着阴冷的鬼啸,向下塌陷而去。
不,不止脚下。
撒腿就跑的章书猛然踩空,跌落时看见,整个地下的房舍长廊无一幸免。
白玉京只来得及将秦或扯到身下,而後便被滚落的青石土块压失了五感。
梭花道上,原本孤零零立在山林深处的庙宇不过顷刻,便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乱石泥泞的深坑。
——
青石土块携带着人与尸骸砸进了地下暗河,沉闷的水花声接连响起,而後是空茫的回音。
他们顺着水流飘了会,被送到了岸上。潮湿的墙壁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粼光,勉强为这个阴沉昏暗的通道带来一点光明。
白玉京微微睁开眼,撑着下方湿润的青石沙砂直起了身,他一偏头就迎面对上了那座破损不堪的神像。
只剩下半张的脸都神像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有一道非常巧合地自耳坠横过,贯穿嘴角。
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不过笑得不太友好。
白玉京淡淡转眸,离荧惑此刻正双手抱胸,嘲讽地看着砸伤了一条腿的章书。
他算是最为干净的那个了,煞的特质可以让他随心所欲穿过大部分障碍。
倚着墙的章书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指天发誓,“这次绝对不是我!”
天地良心,他要有这个本事早用来谈条件了,哪里还会用来自寻死路?
“没觉得是你。”离荧惑嘲讽一笑,“你不是说这不会塌的吗?我刚刚可没劈它。”
章书一哽,这他也没预料到啊,谁知道那麽巧,明明先前都没出过什麽事。
眼瞅着离荧惑神色越来越不耐烦,他连忙道:“虽然不清楚是原因,但我可以带路!我认识这地下所有通道!一定可以带你们出去!”
离荧惑“哦”了声,问:“那你说说这是哪儿?”
章书立马借着粼光开始观察四周,越打量脸色越苍白,“这是暗道。”
他们竟然掉到了暗道里!
章书面如死灰,他这一路虽然谎话连篇,唯独在暗道一事上没有说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