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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醒来时,还在想着那一阵几乎将整个奉仙殿神龛画像掀飞的长风。
温和之下的冷意在脑中挥之不去,那是先前从未对白玉京表露过的一面。
他闭着眼缓神,离荧惑懒懒散散的声音飘进来,“秦或,你不行啊,这才第三个就撑不住了?”
白玉京思绪一顿,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昏暗的马车内没有点灯,两边的侧窗也封地严严实实,一点光都没泄进来。
白玉京下了榻走出去,挑开帘子的瞬间被迎面而来的风雨淋了满身。
坐在车顶上的离荧惑眼睛一亮,“你醒了?”
白玉京“嗯”了声,从袖中拿出玉扇挡雨。
外边不比车内亮堂多少,天色如被泼了墨一样阴沉,周遭的光亮除了挂在一旁的马灯,只剩下乌云间时不时劈下来的电闪雷鸣。
瓢泼大雨阻碍了视线,但他能隐隐感觉到不远处传来灵气波动,以及妖物凄厉不甘的嘶吼声。
过了一会儿,浑身湿透了的秦或带着满身血腥气走了过来,他在看见时白玉京时一怔,飞快低头扫了一眼自己。
刚打完架,凌乱的衣裳上全是泥水血污。
他摸了摸後颈,转身想去找个角落处理一下。
离荧惑从车顶跳了下来,“脸白成这样还想去哪儿?周围妖物那麽多,你也不怕撞上。”
见秦或面露纠结,他挑了挑眉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人忘了今早信誓旦旦说的话了?”
秦或:“……”
白玉京昏倒後,他们先是花了几天的时间将城内地人遣散,而後开始商量去哪儿。
暗道塌了,晚山台不能走,他们便打算走山脉碰碰运气,最後还真让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个薄弱的地方,劈开绕了出去。
秦或想着下四州灵气稀少,能有什麽危险?就让离荧惑在马车里休息顺便照顾白玉京,自己来解决这一路上的危险。
结果万万没想到,离开琼州地界後,一路上的妖物跟不要命一样扎堆上。
秦或这个筑基很快就撑不住了,要不是离荧惑分心看过来,估计他就搭这了。
离荧惑救下人後,上下打量了会狼狈的秦或,笑着重复道:“你来解决?”
秦或红着耳朵说:“这次是意外,不会有下回!”
然後,他就过上了每天红耳朵的日子。
今天来的妖物最少,他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秦或思忖片刻,默默擡手给自己掐了三道洗涤术,去了身上的血污泥水,跟着进了马车。
点灯燃香脱衣上药,一套做下来十分流畅。
伤口狰狞但都不致命,好好养上几日便可恢复,就是上药缠纱布时一个人不太方便。
秦或咬着木塞正笨拙地往背上倒药粉,偶尔手抖一下,半瓶子药下去整个马车里都是纷尘飞扬。
离荧惑已经习惯了,熟练拍了拍四周的药粉,免得落到自己的点心上。
倚在榻上的白玉京掩面低咳了几声。
离荧惑骤然起身来到榻边,他现在听不得这声,上回咳完了说睡一会,结果这一睡就睡了十几日。
“白玉京。”他叫了声。
白玉京拍了拍一旁的空位,轻声说:“无事,只是被呛着了。”
离荧惑还是不太放心,端了叠点心坐好,时不时瞥上几眼。
马车似乎撞上了的什麽东西,开始剧烈地颠簸。秦或低头瞅了眼自己刚缠上纱布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身子,脸都垮了下来。
“这些妖物是没完没了了吗?”秦或不明白,“我们车上也没带什麽引诱之物,怎麽一个劲地往这儿赶?”
这也太邪门了吧?要知道他往前那麽多年见到的妖物加起来也没这几日多。
白玉京指尖在玉片上划过,在车壁上写了个“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