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想,好像同人也没什麽分别。
谢妄不动声色地问:“秦师兄,你们待在长赢多久了?”
秦或算了算,“差不多十年了吧?”
十年,那就是自邺城分开後就到了这。
谢妄不懂仙神,但论煞气在这九州没几个人比他更清楚。
长赢,或者说下四州,其实是最不适合有神智的煞气留存的地方,这里太乱了,每时每刻都会新的煞气生出。
有神智的煞气可以驱使无神智的煞气,但过程中它们也会被那纯粹的恶念影响,削弱,甚至同化。
这种削弱可能促使着它们消散,也可能被欲念控制,从此深陷怨恨。
相比较明都时,离荧惑明显虚弱了许多,但他还能保持清醒,想来白玉京的书祈应当功不可没。
想到书祈,谢妄下意识抚过额心。
在虞山时,缠绕在身上的煞气不断诱惑着他成妖,受刑後神志不清的他差点就应了下来,是书祈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悬崖拉了过来。
“想什麽呢?这麽出神?”秦或将快撞到书架子上的人拉了回来。
谢妄笑了笑,“在想怎麽谢白玉京,秦师兄有什麽好法子吗?”
秦或叹了口气,“我要有自己便用了。”他欠白玉京的可不比谢妄少。
他们边说边沿着过道向前,来到後屋。
秦或径直推开了门,温黄的灯火从门缝里泄了出来,身後还没靠近的谢妄瞬间闻见一股子焦糖的甜腻味儿袭来。
屋里摆设少,只有案桌软榻几把椅子,窗台上放了盆吊兰,长长的枝干垂了满墙。
案桌上放了几只白釉瓷碗,白玉京阖着眼盖了件大氅,手交叠侧躺在软榻上,身下还压着本半开的书。
秦或动作一顿,刚想退出去,结果同进来的谢妄碰到了一起,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
蹲在院里看花的离荧惑走了过来jsg,看他们弓着腰,一个捂额头一个捂下巴,痛苦的表情让他靠着门框笑出了声。
等笑够了,他拉了把椅子坐下,端了碗糖蒸酥酪慢慢喝。秦或见了问:“这是你做的?手艺见涨啊。”
“不是。”离荧惑对着放在角落的瓷碗扬了扬下巴,说:“那个才是我做的。”
秦或沉默看着白釉瓷碗里黑黢黢的糊状物体,迟疑道:“这是芝麻糊?”
离荧惑:“……是酥酪,特意给你们做的。”
语气在“特意”二字上加重。
秦或十分有礼数的道了谢,然後问:“我能不喝吗?”
离荧惑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秦或心一横,同谢妄分别拿了碗,碰了一下碗沿仰头饮尽。
甜,甜到发腻。
秦或硬生生灌了一壶清茶才勉强压下去,他发自内心感慨:“离荧惑,这东西有什麽好喝的?”
离荧惑狐疑看了他眼,“我又不是有病,甜成那样怎麽会好喝。”
“……”
“我只不过闲来想尝试一下,自己做的同外面铺子有什麽区别。”离荧惑咕哝道:“真那麽难喝?我看白玉京都没什麽反应啊?”
听了个分明的秦或心道,那是白玉京纵着你。也幸好是闹着玩,你这要真开铺子,怕是第一天就要上公堂。
而且,他问:“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後矛盾了吗?”
离荧惑开始装聋,“啊?什麽?”
秦或被他气笑了。离荧惑没装几秒也破了功,脸埋进臂弯里,肩膀一抖一抖地笑。
这还真不是离荧惑存心捉弄人,他这辈子与竈八字不合,不管什麽东西过了他的手,总能做出点与衆不同的感觉。
秦或曾无数次劝他试试别的喜好,但离荧惑不信邪,并用屡败屡战的结果,给过去十年的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下回,下回我一定少放点糖。”离荧惑就差指天发誓了。
秦或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按这回的来吧。”
起码现在只是甜,改方子後指不定推陈出新什麽奇怪玩意儿。
插科打诨了几句,离荧惑问:“你不去忙玄机营的事,来这做什麽?”
秦或这才想起来到是为何,“我寻思着我们许久没出去了,恰好现下谢妄病好,不如我们办了一场小宴为他洗尘?”
离荧惑对于这些向来不感兴趣,“你问白玉京,他点头我就去。”
软榻上的白玉京懒洋洋撑起身,伸手拿盏清茶醒神。
“去哪儿?”
秦或回道:“城外,乌溪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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