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徐老太爷亲眼所见,当年除魔时他修为低微帮不上忙,闻星河便让他负责遣散民衆,分发药物。
闻星河还耐心跟他解释,药分两种,一种是伤药,另一种是清心丹,无论受不受伤都可来领,可宁神静气,用来防止邪魔妖煞引诱心绪,误入歧途。
徐老太爷听完後,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对闻星河的质疑都是小人之心,天底下就是有这样霁月风光的人。
但喜欢不代表看好,按传闻来看,另外两个都是锋芒毕露,桀骜不驯之人,就算不交恶也不会屈人之下。
闻星河身份名声都是顶好的,其手段却太过于温和,没有那股子狠劲。
从携证据亲至上清殿一事上,就可以看出他不懂变通,如果不是他身後站着扶光剑宗,怕是会悄无声息地自九州消失。
至于谢妄和秦或,前者执掌戒律,後者把控人心……
徐老太爷望着对面的人,忽然问:“事如棋局,依先生看,谁会胜?”
周围的大爷看着一边倒的局势,一个个背起身擡头望天。
白玉京低笑了声,修长的指尖扣在棋盘上,在馀音中骤然擡手,将这盘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棋面掀翻——
棋子如同跳珠滚落,经过片刻错杂交织,凌乱地散在地上。
白玉京歪了下头,“竟然说事如棋局,那成也败也,自然全凭执棋者的心意。”
霎时间,周围一片寂静。
徐老太爷神情错愕,他瞪大了眼睛,喉间滚动了几下却没出声。
白玉京并不在意旁人神色,垂下眼帘对阿乔说:“走,回去用膳。”
全程处于状况之外的阿乔眨了眨眼,乖巧道:“太爷爷再见!”
徐老太爷:“……”
他想擡手拉住阿乔,可又想到方才那一瞬的锋芒,不由得浑身僵在位置上动弹不得。
……
泥泞山路上,阿乔走在前面,晃着小背篓问:“你刚刚是在和太爷爷吵架吗?”
白玉京:“没。”
阿乔又问:“你真的活了三百年吗?”
白玉京:“嗯,不止。”
阿乔亮着眼睛“哇”了声,好奇道:“那你为什麽还那麽好看?”
白玉京回道:“世上有很多驻颜易容之术。”
言下之意,他容颜未改算不得什麽稀奇。
阿乔一路上嘴巴就没停下来,大多都是他叽叽喳喳说上一大段,白玉京言简意赅地回应。
说到最後口干舌燥,阿乔咽了咽口水,小跑着回家。
屋舍不过几步远,白玉京跟在後面,进门的一刹凛然的剑光自长夜中闪过,稳稳横在颈前。
只要再靠近一点,剑刃便会划破白皙的脖颈。
白玉京淡淡扫过院内,几个带着面具的弟子站在四周,阿乔一家子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但没看出受伤,估计是吓得。
他眸光微动,看向了瓜藤架下的人,白衣持剑,衣袂上绣着云纹交缠出的芙蕖。
“谢妄。”白玉京道。
谢妄闻言擡眼,棱角分明的脸在月色下宛如玉雕,照进眸底如同不化的冰河,带着彻骨寒凉。
只一瞬,冰河乍裂。
他慢慢弯眼笑了起来,轻声念道:“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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