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和你是亲戚!”伍成栋有些崩溃地大吼着,他能感觉到那些女鬼已经趴在了他背上,身上,在他这副躯体上的每一个地方抠拽,撕扯着,想把他拆吃入腹,“你是伍文星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有了我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一切,我他妈是你亲戚?!我恨不得是你爹!”
“为什麽杀我?”伍越反复问着。
“因为你该死!”伍成栋冲他脸上吐了口吐沫,突然狞笑起来,“你是阴命之人这事儿你是听张颜彬说的吧?你早就知道我在研究邪术,突然听见自己也是邪术里的一种特殊体质,恨不得立马去展现自己的价值,又刚巧碰上那个酒吧销售,叫什麽,甜甜?这名字真他妈傻逼。”
伍越漆黑的瞳仁近乎要贴在伍成栋脸上了,伍成栋不管不顾地吼着:“你早就见过她,你知道她是我计划里的一环,知道自己是阴命之人之後,你突发奇想也想去杀个人试试,想看看能不能和我一样练成什麽邪术?——我能理解,这些人在你眼里不过是蝼蚁,你杀谁都行,我安排十几个人给你杀也行,但你为什麽偏偏杀了她,为什麽偏偏是她!如果不是你杀了她,阵法当晚就成了,现在这些破事儿都不会有!”
“都怪你,都怪你……”伍成栋有些崩溃了,他已经被女鬼们簇拥着,只有一个头能露在外面,死期将至,恐慌让他疯狂咒骂着,甚至忽略了不知从哪传来的一股线香味儿,“所以我让张颜彬去杀了你,杀了你算什麽?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挡了我的路……”
香灰和伍成栋的眼泪一块儿掉在了地上。
鬼魂们眨眼散去,那种通体发寒的感觉也在这一瞬间消散,光亮从头顶照下,伍成栋怔愣地擡起头,发觉自己竟然坐在审讯室里,四面不透风,只有门口那儿一点点冷气传进来,这地方不大,前头一张长桌边坐了两个他不久前刚见过的人。
宴尘远和萧渡水。
伍成栋的瞳孔一点点紧缩,一段记忆很突兀地闯进他的脑子里。
他没有从那条通道里跑出来,也没有踏入那片森林。
他还在通道里的时候,就被赶来的宴尘远和萧渡水抓住了,没有那些鬼怪防护,他纯拼格斗完全打不过宴尘远,萧渡水就举着他的法器,跟个电灯杆子似的往那儿一站,看着宴尘远不到五分钟结束战斗,一击打在伍成栋的後脑勺,没收了他那把黑刀以外,顺手把他捆起来,抗在肩上往回带。
意识完全消散前,他听见宴尘远问萧渡水:“人是抓到了,後面怎麽办?我们把他嘴撬开,把肠子拽出来再打个蝴蝶结,他都不一定能说实话吧?”
“……你们蓉城审人这麽刺激麽?”萧渡水的声音听着有点儿无语。
“那麽请问,你们幽州审人是怎麽审的呢。”宴尘远说,“我还真没审过人,以前都是鬼。”
“湛灵会幻术,给他灌点儿吐真剂,再让湛灵给他造个梦,”萧渡水说,“我们幽州很文明的。”
幻术,吐真剂。
伍成栋的视线落到了地面,那一根已经燃烧殆尽的黑色线香上。
“好了,现在一切都捋清楚了,”萧渡水先站起来,把录音笔往宴尘远那边一丢,“写结案报告去吧。”
宴尘远接过录音笔往兜里一塞,擡头冲伍成栋笑了笑:“感谢配合啊,伍总。”
“你们……王丶王八蛋!我操你们祖宗!”伍成栋怒吼着挣扎,身上的手铐被他撞得直响,“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
“嗓门真大。”湛灵视线从审讯室挪开,撇撇嘴小声嘀咕,又摸过一旁的瓷瓶倒出一点棕色的药水,对眼前的女孩儿说:“有点疼哦,你要忍着点儿。”
“好。”女孩儿点点头。
“还好伤口不深。”湛灵把药水涂抹在她胸口那个刀伤上,“别碰水,两三天就能好全了,近一个月别去阴气重的地方,这段记忆能忘就忘了吧。”
女孩儿还是点头,顿了很久,突然说了句:“那个胳膊吊着的人是你们队长吗?”
“啊?嗯……他以前是,”湛灵笑了笑,“怎麽啦?”
“我见过他,”女孩儿的身体猛地缩了缩,小鹿似的眼睛恐惧地看向湛灵,“在你们来之前,我就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