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璇仪大方的点点头。骆继明紧紧盯着她,她手上却没有什麽别的动作,正疑惑时忽然看见面前的肉身张开口。
她舌上滚下一颗圆珠,被骆璇仪伸手兜在掌心,递到骆继明面前。
“喏,方便给你看,我揉制成丸状了。你只要不碾碎,拿在手上没有任何问题。”
骆继明声音都发抖了。
“这麽简单?”
没有任何的大动作丶没有取出什麽天材地宝。只是两三呼吸之间,肉身药炉就吐出了一颗万物生。
这可是万毒之王万物生,能够腐蚀天兽的毒啊。
“不,不一定是真的。还没试过呢!”
骆继明一时连防护也顾不上,一把抓过万物生冲出竹屋。他四处看看寻了一株长得极为茂盛的云生花,将万物生用力掷于云生花根部。
万物生落地碎开,裂开的一瞬便化为潺潺清水,渗透入大地。
骆继明屏息等待,恨不得把土扒开看其中变化。
只见一息不到,云生花忽而从根往上全部枯萎,风一吹便碎成无数碎屑飘落大地。
然而这还没完。云生花附近的土地忽而拱起,翻土露出数只深土虫类,无一不抽搐而死。
以云生花为中心,渐渐的周围的大地开始发软。骆继明几步後退,脚下忽然感觉微微发热,立即将草鞋脱下甩出。沾了泥土的草鞋在空中烧为灰烬,飘散在草丛中。
大片大片的草相继死亡,全部伏倒。碎开的灰烬被风卷起,又毒死周围的一片片草药。从骆继明掷下万物生到竹屋方圆半里地灵草枯死丶大地毒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骆继明赤脚冲回屋内,激动的抓住肉身药炉的双臂使劲摇晃。
“药炉为何做成自己的模样,难道其中有什麽讲究吗?万物生用人肉药炉就能炼成?药炉里有没有备置草药?它……”
“等等,你冷静一点。”骆璇仪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将骆继明的手不容置疑地薅下来。
骆继明几度呼吸,憋出一句。
“这可是万物生!”
这要他怎麽冷静?
当年要是有万物生,玄承州那群混蛋怎麽可能剿灭骆氏?要是有万物生,毒道怎麽会有没落之灾?据说哪怕是黑木宗内最为鼎盛的毒道,都已经有几千年不曾出现能够称霸一方的毒修了。
“你,你的师傅是毒修的恩人!”骆继明激动地无法停下,在屋里不断踱步盘旋,忽而又沮丧,“可惜,我骆氏竟然只剩我一个废物。为什麽……”
“骆氏并非只剩下你一个人。”
骆璇仪斩钉截铁道。
伸出去的步子僵在半空中,骆继明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瞬。
“……你,你说了什麽?”
骆璇仪走到骆继明面前,握住他的手,仿佛要将力量传给他一般紧紧握着。
“骆氏还有人在。不只是你,还有人守护着骆氏的毒道。”
这双手是那麽冰冷。骆继明低头看着交叠的双手,那上面连经络也看不见,像是幻梦中的人的手。
骆继明常常梦见族人。
一滴泪珠落在苍白的手背上,滑落地面。
“你说的人,是谁?”他飘忽的喃喃,手半点不敢动,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是我的师傅,是万物生的改良者,他于族谱上名骆九信,被人尊称为花慎道人。”
骆璇仪在花慎道人为她登记族谱时曾瞄了一眼,上面只有这个名字,很好记。
“骆九信,骆九信。”
骆继明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他急迫地取出族谱小心在桌面上摊开,按照辈分查找起来。
“故国白云深,南山水入篱,九响继家声……有了!按照本家辈分,五百年前那一家的子嗣若活着,辈分当为九,字宜在信丶证丶崇同义中找。”
一字一句将族谱上的刻字念出,骆继明只觉得满室通亮,捧着族谱喜极而泣。
“本家有另一本族谱,我怎麽没有想到呢!我怎麽没想到呢!”
“原来他们一家没有断绝!原来我还有一个族叔在世!”
骆继明迫不及待将族谱展示给骆璇仪,已经丝毫没有抵触的心理。他刚要开口,忽而瞥到族谱最末端竟然有一个崭新的画像。
那画像寥寥几笔,勾画出一道苍白的少女模样。骆继明才看过这张脸,怎麽可能忘记?
“骆……璇仪?”
骆璇仪微微挑眉,也凑过来看。那副画像边上还有几排刻字。
“本家骆九信之一千六百零二女。”
“一千六百零二,我这个族叔有多能……”骆继明捧着族谱,不由得肃然起敬。
他也曾想过要延续骆氏血脉,但他又不喜外人,这些年都在鼓捣让自己分娩孩子的药了。没想到他的族叔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