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明过去扶着他跑,他们只能继续跑,继续躲藏。
陆云臻肩膀上鲜血直流,虽然未伤及要害,但是这箭极其锋利,疼痛让他每跑一步都如走刀山。
他们四处寻找隐蔽点,但是都觉得不安全。
沈清明见陆云臻脸色已面如墙灰,再不拔掉肩膀上的箭,他恐怕会流血致死。
他将他扶进教室里,让他靠墙坐下,对他说,“我要把你肩膀上的箭拔掉,你忍一下。”
陆云臻点点头。
沈清明脱掉陆云臻的外套,脱掉他的衬衫,看到他的伤口。伤口已经红肿了一大块,血流不止。
“你忍着点。”
陆云臻又点点头。
沈清明握住箭,试着拔了一下,发现里面很大的阻力,这箭可能有倒勾。他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怎麽不拔了?”陆云臻看沈清明面色不好,知道伤比自己想得更严重。
“拔不出来,里面好像有倒勾,得去医院取。”沈清明说。
“只要不是有毒就好。”
这只箭要不拔出来他根本就没办法再行动,那个猎人要再追过来,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他咬咬牙,道,“帮我一把吧,用力拔就行。”
他从地上找了一块碎木条,咬在嘴里,闭上眼睛,似赶赴刑场。
沈清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箭。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拔箭,无论陆云臻如何咬碎牙齿,他如何心疼,他都毫不犹豫和停留地将箭拔了出来。
箭头上带着碎肉和骨头屑。
沈清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扔掉那把箭,然後又快速地从陆云臻的衬衫袖子上撕下布条,包扎在他的伤口上。
他像一个医生那样冷静地完成一系列动作後,紧绷的情绪才终于放松下来,他用力抱住陆云臻,将眼睛藏在他身後,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
陆云臻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一点小伤,没事的。我从前就是这麽打打杀杀过来的。”
沈清明等眼泪干了以後,才松开他,他的眼尾仍一片通红,陆云臻知道他为自己哭过。
他伸手抚摸他发红的眼角,“堂堂沈总,也会为我掉眼泪啊?”
沈清明推开他的手,骄傲地扭过头去,“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而已。”
*
他们很快又听到了脚步声,那个猎人像杀不死的怪物,他们仍身处在极端的危险里。
他们又起身寻找藏身的地方。
穿过教室,穿过厨房,他们看到了一个冷库。
二人合力打开冷库大门,一股子腐尸味和焦臭味扑面而来,沈清明一阵反胃,干呕起来。
“你等在外面,我去看一下。”
陆云臻独自进去冷库查看,里面被火烧得很严重,四壁都是一片焦黑,墙壁上的灰烬很厚,粘着油脂碎肉类的东西,散发出强烈的臭味。
陆云臻猜想应该是大火蔓延到冷库,将里面冷藏的肉类食物都烧化了,碎块组织粘在了墙壁上,所以才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焦黑的油脂。
除此之外,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任何残留的物件。
陆云臻又退出来,对沈清明说,“里面是安全的。”
沈清明便跟着他进去了冷库。
那浓烈的腐臭味让沈清明觉得窒息,他捂着鼻子,差点又想折返出去,但是一想那个猎人可能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便只好强忍着不适,待在冷库里。
陆云臻从里面把冷库门锁上。
他们疲倦地在地上坐下来,不知何时会天亮,不知天亮後又该如何出去,现在不想思考任何东西,只想短暂地让身体得到休息。
可沈清明更本无法休息,他总觉得冷库里很热,热得让自己浑身出汗,他脱掉了外套,还是热,那腐臭味越来越严重了,灌进他的鼻腔,口腔,无孔不入。他一阵阵地干呕,陆云臻拍着他的背把他搂在怀里,希望他好受一点。
“明天早上我就想办法带你出去。”
沈清明根本无法放松下来,他精神高度紧张,盯着四壁焦黑的冷库,只觉得身处一个漆黑的棺材里,几乎快透不上气。他紧紧揪着自己的心口,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但还是难受得要命。
在极度的窒息和恶心中,他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冷库里燃起熊熊大火,很多孩子在火里挣扎,惨叫,死亡。
他惊恐地尖叫起来,“陆云臻,着火了!快去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