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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易神秘的父亲（第1页）

程易“神秘”的父亲

送走兴奋的任青蓝，程易回身穿过几条走廊，于捷儿正在星舰的指挥室等她。

于捷儿已将这段时间以来积累的任青蓝的脑电波数据整理分析结束，她的结论是任青蓝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得到了极大提升，即使任青蓝开始的基础分数并不乐观，而程易又在某些关键问题上动用了催眠师混淆视听，但幸运的是，任青蓝仍未丢弃地球人所拥有的特殊能力——荒野性生存能力，正是它使任青蓝保持了心理素质的提升潜力，这种潜力最终会呈现在任青蓝的生命生存能力上。在程易面前，于捷儿毫不委婉地指出其给任青蓝埋下的隐患——任青蓝从未见过环绕在身边的“异族人”的真实长相，于捷儿说：“按照一般规律，接受一个人的第一步通常都是接受这个人的外表。任青蓝从未真正认识你，以及服从你的命令乔装打扮的其他易族人。”

程易坐在对面，听了于捷儿的话，她屈起右手的第二根手指，叩了几下桌子，金属质感的敲击声回响在整个指挥室里面。

“我认为需要引起你注意的另一件事是任青蓝身上的荒野性生存能力，我的同事们曾经研究过数百个未能达到变阶文明的智慧生命族群，它们普遍具有这种接近于野兽的生存能力，对此，精神学界广泛认同的观点是，群体文明等级越低，越容易保有兽性的丶本能的生存能力。地球所处的宇宙文明环境几乎是‘真空’的，我了解到地球地面上的人类从未与其他星球文明有过记录在册的接触活动，没有此项历史记录就证明在人类的群体记忆中，他们的文明源头不存在被其他文明丶甚至地心世界的地精文明的大量污染，这有助于他们保持住了自己最野蛮和最纯粹的状态，对于易族在某些领域的研究有着重要价值，我想你明白我所指的事情。”于捷儿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眼神闪闪发光。

“你可以提交到专门的机构，让它们去做数据整合和项目规划。”程易抱臂倚在靠背上。

“好，”于捷儿早有此打算，讲完正事，于捷儿额外担心了下程易的健康，“你现在状况如何？我肉眼难以看出你有什麽不适的地方，所以我查了你的睡眠记录，不得不说你提高了自己的猝死概率，如果这也是你的目的，我无话可说。”

“别着急，”程易笑了，“我只是最近时常不能保证自己的思维在深度睡眠後还保持清晰，为了避免耽误工作少睡一些而已。”

“易族三界都将会感谢伟大的兹别苏乌大统领之子丶神域原宇宙军将领丶现审判庭执法官——您不顾身体健康和精神安危的勤勉工作！”于捷儿把眼皮子当书页往上翻。

“行行行，”老友对她总是相当放肆，于捷儿倒是提醒了她，“说起我的母亲，你是否知道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于捷儿吃了一惊：“你有……”父亲？于捷儿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稀奇事，对于神族各个有资格参选大统领的家族主脉的继承者们，下界一般默认为祂们身边没有“父亲”这个形象的存在，于捷儿曾偷偷和主管宇宙各星体文化研究与开发的“点灯人”组织里的一名负责人聊过，这位负责人对各大统领家族的历史甚是清楚，但对诸神後裔的“父亲”们却也是一头雾水。于捷儿怀疑过诸神是使用自身的两套生殖系统孕育出新生命，也怀疑过祂们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互相帮助行为，还怀疑过……总之，祂们一定是采用了某种特殊方式抵消掉“父亲”的作用。现在程易的意思是，她其实有一个明确具体的人作为“父亲”？于捷儿激动得身体发抖。

“当然，难道你以为神族自体繁殖？”自体繁殖必然会産生畸形儿，神族倒也不是没试过。

“那麽，你的父亲？”于捷儿小心翼翼。假如今天程易愿意为她解释明白这个下界研究者心目中“未解之谜”，让她做什麽她都愿意。

“我的父亲在衆神殿给我行了古成人礼之後就离开了。”神族有古成人礼和新成人礼，古成人礼一般在神族脱离孩童时期，将要迈进少年时期时举行，是易族古代的成人礼保留下来的结果；新成人礼是几万年前新近设立的代表神族成年的标准，通常在九十岁时举行，取“至”和“空”首次交界的吉祥之意，寄托成为真神丶统领易族的美好愿景。古成人礼的举办要早于新成人礼三十年左右，具体行礼时间各家族按照血脉基因的不同而各有差异。“我只有小时候关于他的一点记忆，你不必用如此热烈的眼神看我，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或许我该忘记他……我常常梦到那天的场景，我如往常一样上完控制精神和意志力量的课程回到家，本来他应该在等我，但他……不见了，後来我再也没见到过他。梦里我总是在迷雾和螺旋升入云间的石梯上奔跑，他在最顶端，石梯永无尽头，我就会一直跑到梦醒。”

程易起身走向墙边，背对着于捷儿，她的眼前是一把镶嵌在墙上的用鲛人骨打磨而成的长剑，剑柄缀着鲛绡和碧色珍珠制成的璎珞，白骨凛凛，蓝玉润泽，知晓的人也许会叹道可怖，不知晓的人直视此剑却不会感知到内中寒意，它实在太像是上好的大块白玉雕琢而成的作品，墙壁上铺饰的云纱衬得它如梦似幻，比起剑，此时它更像一个完美的艺术装饰品。

“他是因为什麽离开的？”于捷儿缓声问道。

“不知道。我隐隐约约记得，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常在我身边，而且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他的身影要比母亲多许多。”

“似乎？”于捷儿抓住一个关键疑问点。

“我对他的记忆确实已经不甚清晰。”

“你有没有怀疑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过？”于捷儿心头一凛。

“我的连衣们两方亲缘皆全，那时我只有一个‘母亲’，还要和他们分享，兹别苏乌作为‘母亲’待我要超过作为‘父亲’对待她们，我与她们互相嫉妒互相憎恶，一段幼稚的过往，不是吗？”程易答非所问。

于捷儿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易的背影，她看似回应了程易：“年纪小，幼稚一些才正常。”

“离开的原因现在不重要，从那天以後，我就开始学会接受任何人的突然消失，如今学有大成，也算件好事。可能最近任青蓝促使我的心绪发生波动，我渐渐想起这些事来，没想到我父亲的身影时隔多年後再一次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了。”程易平静地讲述。

“你在现实里有没有尝试寻找过他，以你现在的能力，无论在易族做什麽都不是问题吧？”恐怕又是大统领的手段，于捷儿垂首暗自替程易惋叹。

“与其讲这些长远才能实现的事情，不若你现下帮我想个办法解决一下我的睡眠问题，如何？”程易负手而立，语调轻松。

“你需要治本，需要你的父亲，需要那段关于他的记忆，光解决表面的问题不仅对你的益处不大，长久来看甚至是有害的，请你把更多真相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你想让我做到的任何事。”于捷儿一方面是忠诚，一方面也是不死心。

“暂时你还帮不了我，他不能被称为易族，以後时机到了，你会知道一切的。”程易转过身，她的表情似笑非笑。

既然程易不说，她只好不再追问，但“不能被称为易族”什麽意思？总不能是灰人？难道神族违背自己制定的禁令，运用了灰人的基因来改良後裔？于捷儿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听闻你在地球的时候很少会陷入循环的噩梦，你若舍得，建议从任青蓝身上着手，她可以做你的‘药引’。”

程易回想起她见过的任青蓝在地球上睡眠时的样子，薄薄的丶温润的丶绵软的一片，一个小巧的人类。

“我建议你继续和她同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卧室两地分隔，看起来并不利于你精神和情绪的稳定。”于捷儿皱巴着脸考虑。

“不错的主意。”到时自己搬一张床进去睡，任青蓝肯定会惊讶。“你帮我在星舰上关注下任青蓝的脑波频率和变化图，我想……引她去接受真正的易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