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舷子了——
“她说杆杆的员工说她正忙着在别处欺负人——”
灰信风:……?
他没有,谢谢!
*
*
另一头。
如果白桅此时有听到她们对话的话,一定会义正辞严地反驳一句,没有哦。
她只是在好言好语地跟人说话而已。
城市的边缘,被废弃的危房群中,白桅再次蹲下身,认真地注视着那抹被自己困住的幽魂。
“好啦,逻辑经纬又被扶正了。虽然看着也只是勉强稳住,治了个什么标本……但应该还能撑挺久的。
“看来我们也有时间继续好好聊聊了。”
她轻声说着,随手将被风吹散的头发又拢了回来——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附近高楼很少,这块地方的风好像特别大,先前那幽魂掉在地上的杂碎物件都被吹得不住摇晃。
“我再问一次,你叫什么名字?”白桅一字一顿地问道。
“……”
猎猎秋风中,她看到那个坐在笼子里的幽魂缓缓抬头,再次露出那张苍白秀气的面容,和有着干涸血洞的胸口。
“心禾。”
下一瞬,她听到那抹惨淡冷漠的幽魂,以更加冷漠的声音回道。
第137章第一百三十七章心禾(五)
心禾,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说是名字也不太对,人类对“名字”这种东西是很在意的,要讲五行、风水、含义;但“心禾”这两个字其实没什么含义,只是她第一次被人问名字时,随口说出的代号罢了。
至于用这两个字的理由,对外的解释无非就是喜欢,如果非有人要深究其中意义,就答一句“心有禾草,生生不息”,别人听完了往往也会很识相地夸一句“诗意”或是“禅意”,显然都把她的话当成了某种比喻。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话其实是真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在她的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粒种子。一粒总在沉睡,只有在她重伤或是死亡时,才会发芽的种子。
“……等一等。”
危楼之间,用白色细长柱体围成的笼栏顶端,白桅忽然出声,神情不知为何,竟显得有点复杂:“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里有一颗种子?”
被她打断的幽魂莫名其妙地抬头:“对啊,怎么了?”
白桅:“所以你本来就不是人类?”
“我……不知道。”这话一出,幽魂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了几分茫然,“我只知道从我有意识起我就是那样了。但我不会老,也没有生长的记忆,所以我……可能确实不是吧。”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白桅再次垂下了头,认真看着她,“听描述你可不像是这个维度的生物。”
“我也不知道。”这一回,幽魂倒是答得无比干脆,干脆又坦然,“我试图找过自己的来处,但从来没找到过。所以我想,或许是从哪个跨维缝隙穿过来的吧。这个乌糟糟的世界,向来不缺这种东西,你是知道的。”
这个白桅当然知道。作为一个大量维度有紧密关联的世界,这地方的维度缝隙产生的概率确实是要比其它世界要高出不少。
问题在于——不同于那种用符文打开的大型缝隙;这类自然生成的维度缝隙,基本都很小,内里通道也相当狭窄,除了部分极其弱小或有特殊形态的怪物,其它存在几乎不可能从这种缝隙中安然穿过,就算侥幸穿过,往往也会因为缝隙的挤压而面目全非,甚至重伤死亡……
眼前这抹幽魂——或者说,心禾,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目光转动,白桅的视线再次落在那幽魂胸腔的缺口处。
联系起对方之前的话,以及再早之前从孟绣天那儿得到的只言片语,白桅眼神微颤,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你胸口的那枚种子,能够保你不死,是吗?
“所以哪怕是穿过了极窄的缝隙,你的身体也能够复原,对不对?”
“?”回应她的是幽魂略显诧异的一望,在看清白桅那被拉得过长以至于皮肤都变得透明的脖子,以及挂在脖子末端不住摇晃的头颅,却又不忍直视地移开双眼,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白桅眼神飘忽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紧跟着又道,“那你心里的那颗种子呢?”
回答她的,却是幽魂的一声嗤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依旧不愿意直视白桅,却故意向她显露出自己空荡的胸腔,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淬满了愤怒与恨意:
“不在这儿了,自然是被人挖掉了。”
*
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其实是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老套到写成小说都会让读者觉得无聊。
她在这个世界苏醒,她在这个世界游荡。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她一度很迷茫,甚至是在死了好几次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胸腔里有颗神奇种子的事实——
而以此为起点,她开始一点一点挖掘自己的能力。
在她苏醒的那个时代,这世上还是有挺多“法师”和“风水师”的。她为了搞清自己身体的秘密,尝试寻找他们,拜师学艺,却渐渐发现,以常人的标准来看,自己似乎还挺厉害的。
那些法师想要玩什么新奇花样,都得老老实实地“向天借力”——当然,而且她看得清楚,借给那些人力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天”,而是时不时浮现于空中的、紧罗密布的红色纵横线。
能借到的多,就算是有天份。每次也不一定都能借到,所以那些人每次用什么花样都得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