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追究丶报仇,从来只是他忍不住想要再次靠近许之的借口罢了。
只是他早先不愿承认而已。
李斯年:“当年我的确伤心了很久,觉得你好像是为了那个一直想要的未来,把我留在原地了,和你厌恶的其他人和事一起。”
许之擡起头:“不是的……”
他眼睛有些红,说完这句,然後就顿住了,嘴唇张了张,像是千头万绪难以一言诉尽,最後只好先苦笑了声。
“只是我希望你这样以为,能恨我,然後忘记我。”
少年人的想法总是显得稚嫩。
“看来啊,你是有点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李斯年笑了笑,有意想逗许之开心些,顺势擡手刮了刮他的下巴,“我是恨过你,但从没有忘记你。”
这话一出,许之的眼睛却更红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当着李斯年的面失态有些难堪,于是撇过头去。
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道:“我……不能接受失去第二次。”
“什麽?”
“其实就像现在这样做朋友,也挺好的,朋友就一辈子都是朋友,可能会是亲密些的朋友丶或疏远些的朋友,但终归是朋友……”许之没察觉到,他这话无论是内容还是语气都有点可怜巴巴的。
要不是李斯年脑子里还压着最後一根弦——这里是公用办公室,就算他反锁了门,值班室也有钥匙可以打开——他简直忍不住想立刻把面前的人拥入怀中。
“所以呢?”李斯年轻声哄着他继续说。
这样诚实又多言的许之是很少见的。
像是觉得太过羞耻而难以啓齿般,许之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终于说:“在一起的话……万一以後不喜欢了,会分手。”
他侧着头,从李斯年的角度,看不清表情,却能看到他白皙的耳垂渐渐泛了红。
李斯年没忍住,伸手捏揉了一下那个耳垂。
许之一抖,身体往後缩了缩,看向李斯年。
那目光有几分戒备,又有几分难以形容的娇嗔,落在李斯年眼里,简直太可爱了。
李斯年故意恍然大悟地拖长了语调:“啊——原来如此!所以你躲了我这麽些天,其实就是怕我以後抛弃你?”
许之脸红了几分,不服输道:“怎麽就不能是我抛弃你?”
李斯年想了想,深感有道理地点了点头:“也对。”
他说着,手撑着沙发扶手,身体前倾,就单膝跪在了地板上。
二人距离拉近。
李斯年手轻轻覆盖在许之的手背,擡起头,仰视着对方脸上局促又无措的表情,认真道:“那我能不能请求你,以後无论发生什麽,都不要抛弃我?”
许之觉得这人简直是这麽些年的年纪都长在脸皮上了,说出这种话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他蹭得一下站起身,结结巴巴道:“我丶我才不是那种人!”
李斯年看他脸一路红到耳垂,眼看要顺着红到脖子,忍住笑意,决定见好就收。
也不能一口气把人欺负地太过了。
反正以後来日方长。
他站起身:“好,既然我们都不是这种人,那就不用担心了。”
李斯年话音刚落,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许之像是遇到救星似的,赶紧接起电话。
“喂?”
“许老师啊,咨询室大门怎麽反锁了?”办公室的座机型号老,听筒声音很大且不隔音,李斯年能清楚听到对面值班学生的声音,“来访者已经到了,您准备好了就叫我们。”
“好丶好的……十分钟後就可以过来。”
“嗯,好!”
挂掉电话,许之看向李斯年,满脸写着“送客”二字。
李斯年在这灼灼目光里,不慌不忙地拿起水杯喝了两口,然後才笑眯眯问:“这周五晚上有空吗?”
“什麽事?”
“之前发消息说了好几次了,来我家吃饭啊。”
许之想了想:“还是你来我家吧。”
正好,他应该也很想再见一见小白。
李斯年迟疑道:“你的厨艺……”
许之瞪了他一眼:“我在国外这些年都是自己做饭吃的,放心,吃不死人!”
说着,打开门,擡手就把人推了出去。
“还有,以後未经允许,不要乱闯咨询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