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边应该是没有东西可以丢了,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姿势扭曲地撑在床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出去。”他哑道。
他的嗓音就好像是沙砾划过磨砂石头。
“我叫你出去!”他意识到了来人没有听他的话,声音抬高了些,厉声道:“出去!”
宋知念在黑暗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好在傅瑾承的声音倒是为她指明了些方向。
她摸索着走到床边,轻声道:
“阿承。”
宋知念已经好久没喊这个称呼了,重逢以来她都喊的是傅瑾承,要么就是喂、你这些意义不明的代称。
时光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
他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喜悦,他猛然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连声音之中都带上了哭腔:“求求你,出去。”
他现在很难看。
他现在太难看了。
“求求你,不要看我。”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医生让她过来。
他自厌、自弃、自卑。
而那些前面几天在她面前的稳定,可能是他拼着命压着的。
只是不想让她再看到这一幕。
“好,我不看你。”
宋知念摸索着摸到了被褥的夹角,她摸索着坐到了床边。
被子之中是一片漆黑,如果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被褥上面消毒水的味道,他上身蜷缩在一起,无力下垂的手正好搭在了鼓鼓囊囊的臀胯上。
那是成人纸尿裤。
因为这几天生病,打破了他已经规律的作息,他曾经按照日程表上的时间尝试自己导尿,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为了防止失禁,他只能让护工给自己穿上了这个。
真的是,可悲啊。
想到这里,傅瑾承的呼吸又急促了些。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好像是受伤的孤狼,在夜晚之中才能泄露自己的哀号。
“阿承?”
宋知念听到了他的低咽。
她隔着被子,抚摸上了他的背,想要给他顺气:“慢点。”
她现在是在他的旁边,可是这样的他,早已经配不上她了。
傅瑾承喘着气,那些要说的话被嗓子挤压得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几乎是凌迟般的,将每一个字从自己的喉咙之中挤出。
“念念,求求你,走吧。”
走吧,离开他的世界。
不要被他拖累,不要被他污染。
只要她自己快乐,
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