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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囚牢(第2页)

这场元李两家之间纠葛不断的恩怨原本与陈翛并没有多大关系,他本可以抽身事外冷眼旁观;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做好他三相之首的位置。

本该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却偏偏在半途上追着光而去,舍弃了手里该有的筹码。

张愈忽然産生了一种很难言的感觉,他觉得这个世界都被扭曲了。

爱而不得的人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变成妖怪的鬼却又想要弃了邪道重回正途。如此循环往复,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陈翛动了动脚踝,锁链发出一阵声响。他说:“我想见一见家中小妹。且算我临去前的最後一面,毕竟值得我惦念的人不算太多。”

张愈深深瞧他一眼,没有说话。

撩着帘子进来的刘成山紧紧蹙眉,压着声音在张愈耳边复述了一遍偏殿中所见。那皇帝死相狰狞,暴睁着一双枯槁眼球,迟迟不肯闭目。

“谁叫他这麽做的!”张愈动了些气,“印玺之事尚未探出全貌,他竟……”馀下的话也是顾忌着在场之人没有说出来。

陈翛早先预言的那句话此刻无声契合上,让张愈忍不住皱眉。

刘成山复又瞧了一眼端坐于青石阶上的玄衣相。倒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是个狱下囚的身份。

他压低了些声音:“那边方才传来消息,说是那人胎心不正,已经见红,眼瞧着是不行了。”

这些带着腥血气的话张愈很是厌恶,仿佛孕妇生産之事很能脏了他的耳朵。他瞧了一眼陈翛,良久才道:“她终归是活不了的,你肯见她便去见。”

陈翛面上没什麽神情,可是手中指骨却攥紧了。

***

自上回大魇咯血後,陈怀愉便被移到了一间狭窄封闭的屋子。小而窄的窗子连光都是奢望,更不要说什麽活人气。

起先她还会挣扎抗议一番,可到後来就渐渐绝了念想,一股郁结在心里的怨气梗在心间上下不得,啃噬的她夜夜惊梦难眠,身上那件衣裳几乎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汗渍黏附在身上。

直到産婆来了,她也不晓得自己什麽时候胎动的。旁的人生産大概是又哭又喊的,可是她一点儿都没力气,只能睁着一双深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瞧着那扇破旧的铁窗。

瞧到眼睛发涩发疼。

有人在她的肚子上按来按去,推着一块沉重的肉块出去。那或许是个生命,但是具体是什麽已经没有和她多大关系了。

她静静地麻木地等着死亡的降临,连抗争都没有一下。直到丶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枯瘦的手指。

她歪着头去看,早就哭干了的眼眶忽然就又酸了。她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委屈什麽的,可是她那样想哭。

她泣不成声:“九哥……”

我好害怕。

陈翛平生除了李棣之外极少与人有肌肤相触,可这回他却除下了冰冷的手套,拿他丑陋的手掌握着小妹妹的手。

他擦着她面颊上的眼泪,拨去她面颊上黏湿的发丝。他对她失望过无数次,可是瞧见自五岁起便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丶直至十七岁离开他的妹妹被折磨成这样,他还能记恨她什麽?

他沉默着握着她的手,满室的腥血气太重,重到他的心也溺死在里面了。

他说:“九哥陪着你。”他平生不肯骗人骗己,可是这回却说了假话,“小十六,我带你回家。”

陈怀愉视线一片模糊,她多想起来抱着他,可是她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陈翛那句话说的她羞愧难当,将她打进了更深一层的心魔地狱。

她开口,积在喉咙里的血顺着唇角淌了出来,黏在脖颈上。

“我知道你带我走是把我认成了别的人。我不叫小空,九哥,我不是小空……”她没什麽力气,声音也越来越弱,“我好怕有一天你找到那个小空之後就不会再要我了。她们都瞧我不起,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麽你要对我这麽好……我就想找个真正为着我丶喜欢我的人,我总以为自己可以无穷尽地在你那儿偷着不属于我的爱……”

“我哪里配呢?”

“我这样害你至险境,死後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陈翛握着她的指尖,那儿太凉了。女孩子的指骨又柔又软,本该拿来簪花描眉,而不是任由它失了温度。

他心中竟然泛起了异常酸涩的感觉,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对她说那两个字。後来再多的温情也弥补不了那两个字带来的误会。

一步错,步步错,尽是冤孽。

“十六不是别人的影子,你一直都是我的亲人。”是这个郦安里丶那个陈家中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能够付出亲情的人。

他从未得到过亲情,所以没有人教他怎麽做才更好。他只能用自己贫瘠的想象,预备着一点点将她养成郦安中最快乐的小姑娘。

要什麽,就给什麽。

陈怀愉痴痴望着陈翛,用尽最後一点力气对他说:“九哥,你出去吧。”

走出这孤城,走出这郦安,走出这皇权倾轧的地狱。

有小娃娃的哭声响了起来,産婆颤着声说了句弄璋之喜。这个男娃娃喝着母亲的血落地,在父亲不要他活的情况下依旧哭出了嘹亮的第一声。

陈翛忽然面颊上一凉。

他自褪下了云鹤玄衣外袍,轻轻包裹住这个齐元家第一个天子嫡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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