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今日功课就到这。阿姐还要去新城那看看,你先回去吧。"
萧杞看了看元贞眼下的淡青,最近因为挪新城之事,阿姐已经连着多日都没好好休息了。
这事他也知道,自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后退出这间厅堂。
回去的路上,因为已是春天,园子里的花儿陆陆续续都开了,一片生机盎然。
“长运,你说阿姐总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长运想了想道:“大概公主知道皇子你如今身份特殊,不想你被其他人误导。所谓穷生奸计,那些人不想付出辛劳,就想坐享其成,也不看看当下是什么局势,北戎依旧虎视眈眈,他们还想着争权夺利,怕不又是要再上演一次上京城破的惨剧。"
“而皇子你现在渐渐也大了,公主也不想蒙蔽你的视听,与其让你听其他人说的,不如她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孰重孰轻,皇子自然清楚明白,也免得你被人蒙蔽了。"
可真是这样吗?
萧杞苦笑。
恰恰就是他明白真就是这样,才会苦笑。
换做其他人来处置这件事,就应该是将他幽禁在某个地方,不让他知道外面的事,什么也不教他,就让他懵懂不知只知吃喝玩乐,再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蒙蔽他的视听,把他教得不着五六。
养废了就养废了,只有被养废的他才最没有威胁。
偏偏,不管是阿姐也好,长运也好,包括虞夫人刘俭他们,对他都是不遮不掩,丝毫不避讳让他知晓外面的情况。
就仿佛他的身份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好像有没有他这个昊国皇族仅剩的独苗都可以,因为这并不不影响什么。
这一切都让他在得知上京城破,父皇及一众兄弟都被掳走,外面只剩了他一人后,而生出那一丝窃喜,很快转为了自惭形秽。
当皇帝真有那么好吗?
曾经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皇,也无力抗争这般局面,最终为了保全百姓,主动开城门归降。
外面乱成那样,北戎虎视在侧,偏偏昊国各地残存还在各自为政,各有各的心思。
如果换做是他,他真能应付这一切?
他是否能做得像阿姐那么好,像杨變那样力挽狂澜,与北戎军斗智斗勇?应付得了那些宛如饿狼似的旧朝官员?
萧杞一次次问自己,得到的结果都是不能。
他做不到像阿姐那样好,每次阿姐做什么事,当时似乎不觉得,可事后去看,都让他不得不感叹其中的心思,那种走一步看十步的布局。
他做不到这一切。
他已经十五了,但每每在阿姐面前,都觉得自己还像个幼童。
不是年龄,而是心智,他怎么也没办法像阿姐那样聪明,他试过很多次,他做不到,他承认。
这样的一个他,真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好像是不适合的。
所以阿姐才会毫不避讳让他知道外面的一切,让他知道时局的严重,让他了解自身之短,让他明悟开悟,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