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仍然紧闭双眼的陈然议忽然张开了嘴,“咯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一道颇具乐感的沙哑鸭叫从他嘴里传出,顷刻间便响彻了整个车厢。
明明没有伴奏,每一声鸭叫却都莫名动感。
嗓门之大,让前後左右的车主们都吓了一跳。
本来因为夜晚开车而颇具疲惫的身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衆人不约而同地降下车窗,朝左右探去视线。
直到他们确定声音的源头——来自隔壁那辆黑车。
与此同时,黑车车主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扰民,适时降下半边窗户,从出露出看不清表情的上半张脸。
“抱歉。”他的声音冷冷,听不出情绪,“家里人从乡下带了几只鸭子,可能有点吵。”
闻言,离他最近的那位车主连忙表示没关系。
见对方暂时没有升上车窗的意思,他缓了缓几声鸭叫带来的震惊,甚至还笑着调侃了两句,“兄弟,听你这动静,估计把鸭子全家都带来了吧?”
叫得此起彼伏的,居然让人听出了九族全灭的凄惨感。
黑车车主闻言并未应声,下一刻,眼前的红灯倒计时正巧结束,就见对方迅速关上了车窗,顺着车流向前开动。
直到这时,离得最近的那名车主才看清那辆黑车的标志与型号。
毕竟是不常见到的款式,他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甚至还有些唏嘘。
连豪车都用来运生禽,这家人到底是有多富啊……
。
好在车开出去不久,当事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是陈然议攥着盛行简的那只手却始终死死不放开。
挣扎片刻无果,直到盛行简发现只要自己一试图将手抽出来,陈然议就会发出惊人且凄惨的鸭叫。
这让盛行简很难不回想起自己从前学过的古诗词。
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为了避免被交警以怀疑犯罪的理由扣留下来,也为了不再受到这种回头率百分百的关注,盛行简在短时间内只能维持这种单手开车的姿势。
一直到车驶入熟悉的酒店,他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车刚一停下,方才还睡得像死了一样的陈然议就悠悠转醒。
盛行简定定盯着他朦胧呆滞的脸半晌,完全想不出这样的嗓子能发出那种动人心魄的声音。
陈然议则是睡得腰酸背痛,脸上还印着车皮座的红痕,这会儿颇为疲累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吼——”
随意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他视线茫然,环顾周围一圈,迷迷糊糊道:“嗯?我到地方了……”
说罢,陈然议下意识解开安全带,顺手拉开车门就要往外走。
只是脚伸到一半,整个身子就卡在了半空。
察觉到自己的左手似乎被什麽扯住,他有些呆滞地转过脑袋,低头一瞧。
陈然议:“……”
他有些懵逼地晃了晃掌心,似是十分不解,“……这是什麽?”
被陈然议又往外拽了半截的盛行简沉默片刻,试探道:“可能是……防空警报?”
不知道为什麽,一拽就有种警车带着警笛在後面追杀自己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