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做完这些,他就挤开人群,想到楼下去看看盛行简的情况。
所幸急救中心给力,魏时章挂完电话没多久,独属于救护车的车鸣声就由远及近丶似有若无地在山间响了起来。
说是归那麽说,实际在描述清具体状况後,接线员就默认派来了两辆救护车。
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後地驶入盛宅,交替闪烁的红□□光在夜幕中格外显眼。
直到车在庭院外停稳,几个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匆匆下车,衆人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救护车有两辆,但是伤员……貌似有三位?
掉进草丛里的盛承业已经被人搬出来了,和林淑雅并排放在一块儿,加上不远处被陈然议死死抱在怀里的盛行简,一家四口,差个盛应远就能齐齐团圆了。
见状,魏时章才恍然大悟地一拍头,终于想到自己忘了什麽。
……他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把盛承业当成过人。
事到如今,三个人该怎麽坐两辆车这个难题先不谈,几个医护人员迅速散开,准备挨个检查三人的情况。
比起伤势最轻的林淑雅丶以及全身略有剐蹭的盛承业,边上流血快流出尼罗河的盛行简显然更加需要救治。
察觉到这一点,处在昏迷中的盛行简总算是悠悠转“醒”。
勉强推拒了三位目光炯炯的医护人员的帮助,他在陈然议的搀扶下顽强地站起身,擡眼环顾四周。
刚刚聚在楼上的衆人三三两两地下来,呈包裹式围住了庭院,这会儿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他想做什麽。
沉吟半晌,盛行简抿了抿唇,总算开口,“我的伤不要紧,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多麽孝顺的孩子!多麽不计前嫌的孩子!
为了弟弟和继母的健康考虑,哪怕头盖骨看起来都快被砸穿了,盛行简也要把为数不多的救援机会让给他们!
几乎是同时,在场衆人不约而同地又将视线投向盛应远的方向,脑海里先後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这麽个又毒又狠的爹,是怎麽生出如此仁善的孩子的?
被迫接收着衆人似有若无的目光,盛应远有几分如芒在背。
先前的慌乱一扫而空,从魏时章拨打急救电话之後,他就迅速恢复了镇定,将脸上的不虞尽数掩下,又急匆匆地赶下楼,半跪在林淑雅身边,表情担忧地喊着後者的名字。
一边做足了好丈夫的模样,盛应远一边暗暗吩咐李管家,让其找机会离开,想办法把庭院里的监控删了。
因而这会儿虽然失了阵脚,他却不如刚刚那麽紧张。
只是……
听着背後接二连三的叹息声响起,盛应远暗暗皱眉。
为什麽总感觉有一些不存在的名声下降了?
盛行简在业内的口碑有目共睹,最大限度上能双赢绝不背刺,一向是做足了诚意,就算是惨败于他的竞争对手,最後也会输得心服口服。
大部分人都喜欢和聪明的人合作,何况是如此有诚意的晚辈,哪怕交集不深,多多少少也会让点面子。
正因如此,衆人常常感慨盛应远真是前生十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才能摊上这麽个好儿子,要说其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集团也不为过。
不光如此,他们私下里也没少恨铁不成钢,指着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向人家多学习,几乎让盛行简一跃成为圈里混吃等死富二代的共同噩梦。
只是今天亲眼一见,盛家内部的弯弯绕绕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盛行简和盛承俩人放一块对比,简直高下立判。
毕竟无论如何,盛承业推人这件事是真的。
豪门间利益交涉过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不动就可能是一场风波,衆人忍不住开始暗中筹划,思索着未来该如何在规避风险的同时与盛家发展合作。
难,这题实在是难。
与场内心思各异的人不同,盛行简依然婉拒了试图上前检查伤口的医生,让几人把医疗资源集中到盛承业和林淑雅身上。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抿了抿唇,继续补充道:“我相信承业不是故意的,先让他去医院吧,不要耽误病情。”
一旁的陈然议沉浸在演技中无法自拔,闻言更是含泪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坚强的人。”
“……”
坚强的盛行简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喉口,随即迎着衆人的视线,硬是撑着身残志坚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庭院外走去。
负责搀扶他的陈然议眼神欣慰,眼里充满了赞赏。
後生可畏丶孺子可教也!
就是要塑造这种不顾周围人死活丶硬要拯救仇人的圣父人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谴责他们!
“……”
迎着他不加掩饰的火热视线,盛行简眼皮一跳,一时间有点头皮发麻。
……不敢对视,根本不敢对视。
感受到围观人群或震惊或迷茫或憋屈的情绪,作为全场明面上伤得最重的人,盛行简往外的脚步十分坚定。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无师自通了演员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