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了林淑雅眼里戏谑的深意,陈然议应了她的话,乖乖入座,一言一行里流露出几分拘谨。
见他这副模样,林淑雅的眸色暗了暗,微微擡眼,朝苏折漆和边上的李管家甩了个眼神示意。
前者刚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准备发火,末了接收到她视线,张着嘴僵住动作,最终还是偃旗息鼓,忍气吞声地走过来,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
接收到讯号,一直静待在角落的李管家心领神会,快步走到培训这批佣人的负责人身边,拉着他耳语了几句。後者大概是犹豫了两秒,最後还是点了点头,倒退了两步,随即转身离开了餐厅。
不多时,在餐厅里随侍的佣人似乎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手机消息,最先发觉的佣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消息,离得近的几人更是相继擡头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疑惑二字。
不过片刻,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竟也开始逐个离开餐厅。
其馀认真工作的佣人还没发现消息,被看见的人上前提醒了两句,衆人一时间竟形成诡异的和谐,无声地互相低语,再默默地退出餐厅。
甚至连侧间的佣人房都被清空干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餐厅竟只剩下他们几人。
陈然议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一边附和林淑雅的话,一边就着送来的餐具吃东西。
後者不经意地扫了眼他的动作,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随即抿了抿唇,又挤出一张温柔的笑脸,“慢点吃,等会儿再让他们给你上点菜。”
说到最後一个字的时候,她刻意加重了咬字音节,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动手。
李管家会意,低头匆匆离开餐厅。
几乎就在他迈步出门的一瞬间,陈然议忽然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擡起头,环顾四周一圈。
林淑雅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收紧指尖,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麽不对,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弧度,轻声道:“怎麽了?”
像是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陈然议只是笑着说了声没事,而後才犹豫两秒,开口道:“伯母,我想去厕所洗个手,这……”
他自顾自看了一圈,不知瞥到什麽,眼前一亮,倏然起身,急匆匆地走过去,“伯父伯母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瞧他快步离开,林淑雅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拦,诶了一声,“等等!你……”
话还没说完,陈然议已经匆匆进了一楼佣人房自带的侧间独卫,还顺手带上了门。
原先以为他要往外走,林淑雅还生怕人跑了,此刻看见陈然议走到完全封闭的洗手间里,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她朝对面的盛应远投了个眼神,随即示意其馀三人凑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听林淑雅说完,苏折漆和盛承业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起来,肉眼可见地亢奋起来。
尤其是苏折漆,都顾不上维持自己在盛家父母面前的形象,蠢蠢欲动地坐直身体,颇有些急切地开口:“那我们什麽时候动手?”
盛应远轻咳两声,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陈然议进去的方向,“等人出来。”
得了明面上的首肯,两人兴奋得坐立难安,连全身上下处处是伤的盛承业都舍弃了保护屁股的软垫,瘸着腿到处找趁手的武器。
得了两个小辈高涨的情绪感染,盛应远和林淑雅对视一眼,也有些意动。
几人一直奉行盛行简不爽他们就爽的原则,尤其是在被打压的那一段时间,他们无不恨盛行简恨得牙痒痒,只憾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偏偏现在为了遗産,他们也不能直接动盛行简,但如果想让後者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动陈然议也是同样的效果。
似乎找到了新的发泄途径,二人当即起身,刚离开餐桌,下一秒,身後就蓦地传出一声巨响!
砰!
陈然议一脚踹开洗手间的大门,左手一根马桶搋子,右手一根长柄拖把,整个人摇身一变,气势汹汹地从门里冲了出来。
被踹得抖了三抖的门面隐隐有散架之势,靠着链接的轴承合页摇摇欲坠,门外四人则全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过来,一动不动。
陈然议眼神锋利,逐一扫视过分散的四人,最终定格在行动不便的盛承业身上,随即冷笑一声,两个大跨步飞身上前,顺手抄起马桶搋子,猛地就朝着盛承业的脸上插去!
後者先是愣了一瞬,随即面露惊恐,刚想要逃跑,却忘了自己的一边腿正打着石膏,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
眼睁睁看着那根明显刚被用过的马桶搋子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盛承业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还不等他叫完,陈然议手上动作快准狠,一个猛压,马桶搋已经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多亏盛承业脸大,加上盛家用的是超强吸力的马桶搋,正好能牢牢地扒在盛承业的脸上,哪怕陈然议放手,也得费点功夫拔下来。
果然有钱人用的东西都不一样,他刚刚在厕所里试了试,确认这马桶搋子的吸力足够给劲,这才抄起就用。
他一向认为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既然已经被拆穿,与其等着任盛家人为所欲为,不如让他自己先掀了这棋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