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秦斯礼做过的事,我才不会做。
对,我是个什麽都不如你的人,但是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
可笑?
做人不能十全十美,但肯定在一方面是要让别人敬重的。
徐圭言,你应该敬佩我,我不是落井下的人的,你我也不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夫妻。
什麽?我的官位低?
冯竹晋得意地笑:进奏院官,职务是低了一些,但是可是传递文书的低级官员,我可是圣上传递圣旨的人啊,能面圣,你官职比我高如何?
你能见到圣上吗?
今後在奉天,你可得好好对我,不然我就向圣上告状!
两人坐在马车里,车厢内的空间有些狭窄,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马车的木质气息。马车一路前行,穿过层层关卡,驶向奉天。
车窗外的景象逐渐从繁华的京城转向荒凉的乡野。
冯竹晋突然惊醒,他转过头,看向徐圭言。
他本来想说些什麽,刚才的那些对话都像是一场梦,他不记得到底发生过没有。
但看着她淡然的表情,两人的目光交汇,冯竹晋扭开头。他撩起帘子,看向窗外。
马车继续前行,经过漫长的旅程,他们将抵达奉天镇,那片土地,今後将成为他们新的起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安街道,夜色深沉,只有零星几盏灯笼摇曳着昏黄的光。夏日的风带着蝉鸣,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
秦斯礼从尚书省出来时,正要往回走,远远地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街角的酒肆外,似乎刚饮完酒,手中还晃着一个白玉酒杯,姿态闲适而散漫。
他停下脚步,微微眯眼,等走近了些,才认出那人是陆明川。
陆明川也瞧见了他,嘴角挑起一个笑意,缓缓地朝他走来:“秦侍郎,夜深了,还在外头游荡?”
秦斯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陆大人不也一样?”
两人站定,四周人声渐稀,只有远处茶肆里传来丝竹管弦的隐隐乐声,映着这一夜的寂寥。
沉默片刻,陆明川率先开口,似乎不经意般说道:“听说,她出发去奉天了。”
秦斯礼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语气听不出情绪:“嗯,今日辰时出的城。”
陆明川低笑了一声,望向夜色中遥远的方向,声音飘渺:“奉天啊……那地方可不好待。”
秦斯礼看着他,“你在担心她?”
陆明川转头看向秦斯礼,眼神带着些许说不清的意味,半晌後摇了摇头,低声道:“担心?她不需要人担心。”他顿了顿,又自嘲般笑道,“我只是觉得……她离开得太快了。”
秦斯礼沉默片刻,语气微冷:“你早知会是这个结局。”
陆明川轻叹,擡手将酒杯随意抛起,又稳稳接住,似乎在思索着什麽,最後低声道:“是啊,早知如此。”他停顿片刻,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斯礼,“倒是你,舍得让她走?”
秦斯礼神色未变,淡淡道:“她有她的路。”
陆明川盯着他看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悠然:“秦斯礼,你这个人,活得真累。”
秦斯礼没说话,只是望着夜色中空荡荡的街道,许久後才缓缓道:“她的事,我们管不了。”
陆明川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将手中的酒杯抛向一旁,玉杯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碎片四散开来。
夜风拂过,两人相对而立,半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