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巷子中步出一人。身形清瘦颀长,如月光下悄然登场的鬼魅。
是何啓弘的贴身秘书,岳峰。
他垂手而立,神情平静谦恭。
“老爷请您回大宅一趟,至于这个人,我会替您看管。”
何家大宅。
“父亲!”何圣薇难以置信,忍不住脱口而出,“您为什麽这麽做?”
何啓弘捧起手中的茶盏,悠悠地啜饮一口。
“上好的白毫银针,你不尝尝?”
“父亲。”何圣薇深吸口气,按捺情绪,“我不明白。”
“阿薇,我说过,你是个聪明孩子。”何啓宏态度温和,语气却不容置喙,“但在有的事情上,你犯了糊涂。”
何圣薇没有作声,似是在等何啓弘言明。
“你在某个人的身上,花了过多的心思。”
“杜西源……他只是朋友而已。”何圣薇略一踌躇,鼓起勇气道,“无论如何,您不应该指使房泽。况且明堃正打算收购杜氏,会让人以为……”
“我知道,你误会是Kevin嘛。”何啓弘主动挑明,“我可以让房泽去跟警察坦白,让杜西源没事,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您放心。”何圣薇郑重回答,“我不会再跟他见面。”
“我还没有独断到这个地步。”何啓宏微笑,“只要别影响你和Kevin的关系。”
“我明白了。”
“对了,还有件事。”何啓弘按下内线电话,“阿峰,把东西拿进来。”
不多时,岳峰敲门进来,捧着一只份量不轻丶方方正正的木质礼盒,小心地摆在茶几上,随即退了出去。
何啓弘示意何圣薇打开盒子,是一只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
“我前阵子叫人拍下的,明代嘉靖年间的宝贝。”见何圣薇不解其意,何啓弘遂接着说道,“快到新年了,想必你也有阵子没去看过你婆婆,她向来喜欢插花,你送她这份礼物,她应该会喜欢。”
何圣薇恍然,不觉有些耳热,“还是您想得周到。”
“好了,不用这麽客套。”何啓弘看向窗外的沉沉夜色,“时间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何圣薇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後夜了。席聿宁一身家居服出现在门口,明显是在等着她。
门廊与客厅皆是灯火通明,席聿宁状态闲散,眼尾含着一抹浅笑。
“回来了”
此般情景,竟有些不真实的温暖之感。
“喏,给你。”
“出去一趟,居然给我带了礼物”
“不是给你的。”何圣薇脱掉大衣,席聿宁很自然地接过,搭在手肘。
“过几天去妈那儿,备的礼物。”
“有心了,这确实是好东西,一定合她的心意。”席聿宁仔细端详瓶身,又随口道,“过几日降温,老宅那几棵梅花该开了,你见了保准也会喜欢。”
“还有这个。”何圣薇又递给他一只优盘,“幸不辱命。”
“效率够高的。”席聿宁放下花瓶接过,“没直接交给警察”
“我猜,你应该还有用处。”
席聿宁打量她神色,笑道,“宝贝,你这麽聪明,要是真和别人结了婚,我会很伤心的。”
“所以我和你结婚了,”她牵出一抹笑,“免得你难过。”
“那是当然,”席聿宁眼中笑意深然,“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好困,”何圣薇打了个呵欠,“去洗澡了。”
她经此一晚,其实并无多少睡意,只不过不愿与他多谈而已。此刻闭眼假寐,只听见身旁的呼吸声,均匀绵长。
席聿宁其实并未睡着。
他知道何圣薇仍醒着,想开口同她聊一聊,抑制或是把她拥入怀里。但他知道她打心眼里抗拒这些亲昵。
上床可以,拥抱不行。
很矛盾,却又很合理。
但席聿宁不急。
比起过往那些难捱的日日夜夜,现在的状态让他有种莫名的美妙感觉。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为此,他可以付出无期限的忍耐。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