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是个大案,若吴家牵涉其中,吴家又是个有钱的主,还不晓得那些人会怎样从中盘剥。
吴家好一点,被扒了一层皮,坏一点,指不定就是倾家荡产。
独悠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晓得了吴大奶奶为何要寻自己,这件事,除了自己能帮上忙,别人只怕避之不及是一点,另一点或者还有,吴大奶奶不愿意欠了别人的人情,但可以欠自己的人情。
独悠不由沉吟起来,见独悠在那沉吟,吴大奶奶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给独悠倒了杯茶。
吴大奶奶说了这半日的话,也口渴了,在一边自己取一杯相陪。
就在吴大奶奶只喝了一口茶的时候,独悠已经笑了:“这事儿,倒也不难。”
吴大奶奶虽然晓得独悠一定会帮自己,但听到独悠答应,吴大奶奶还是松了口气,接着吴大奶奶就瞧着独悠:“此话怎讲?”
“你也晓得,我的丈夫是这个案子的苦主。”独悠到了这个时候,倒要和吴大奶奶绕个弯子,吴大奶奶恨得打了她一下:“都这会儿了,人家还在着急,你倒好,要卖关子。”
“况且,此事牵涉虽广,但我听说,这事儿只怕还是以常州知府为主。”按说常州知府的品级,还到不了主持查这么大案子的地步,但刑部既然已经把这案子挂上了,自然也要调配人手来查这个案子,常州知府正是在等凭的时候,那趁这个空,刑部指派常州知府查这个案子,再着朱肃和刑部两位主事从旁襄助,就天经地义了。
“那你是想?”吴大奶奶眼巴巴地望着独悠,独悠拍拍她的手:“这件案子,不查到吴家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总是要请你家里的人去衙门说上一些话,只是我尽力,寻人不要太过勒扣,这是第一,第二,她老老实实把这些话给说了,都说有笔如刀,只要不牵涉到吴家就可。”
刀笔史刀笔吏,既能定人死,也能一笔出豁让人活。吴大奶奶听独悠这样说了,这才笑了:“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那这会儿,也该去瞧瞧你婆婆了。”独悠说着就站起身,吴大奶奶也笑了:“倒是我糊涂了,早就该请你来了。”
“这会儿还和我说什么客气话。”独悠和吴大奶奶含笑说着,已经走出厢房,来到吴太太上房内。
吴太太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丫鬟在那给她捶着腿。
吴大奶奶走近床边,对吴太太道:“婆婆,秦奶奶来了。”
吴大奶奶这话刚说完,吴太太就噌一下坐起来,双手一挥,就把丫鬟推开,紧紧地拉住独悠的手:“秦奶奶,我只和那家有来往,并不晓得他们害人的事儿,你要帮帮我。”
“吴太太不要着急。”独悠见吴太太一头一脸的汗,急忙劝了她一句,吴太太已经哭出来:“我也只是想着为自家能更好一些,谁晓得就着了别人的道,这样大的案子,别人光躲还来不及,我呢,偏偏一头就撞上去了。”
独悠听着吴太太的哭声,抬头就看到吴大奶奶一脸无奈,也怪不得吴大奶奶会急的哭了,就吴太太这会儿说的话,别人不晓得的,还以为吴家犯了多大的错呢。
“太太,吃药了。”一个丫鬟端上一碗药,吴太太却伸手要把药推开:“我还吃什么药?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见丫鬟被推的差点把药碗给洒了。
独悠只能上前接过药碗,坐到吴太太床边:“您身子不适,该吃药好好保养才是。”
见独悠接过药碗,一副要给吴太太喂药的架势,吴大奶奶急忙上前接过药碗,对吴太太劝着道:“秦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晓得,婆婆您也晓得,这会儿,先把药给吃了,别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吴太太本就要示弱好让独悠引起对自己的同情,这会儿吴大奶奶这样说着,她也就着吴大奶奶的手,把那碗药喝下去。
药喝下去,漱了口,吴大奶奶递过一碟蜜饯,吴太太捡了颗蜜饯含着,这才对独悠道:“我们这样人家,从来没经过这样的事儿,一听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整个魂儿都吓飞了。倒让秦奶奶瞧笑话了。”
“您说什么呢,您经的事儿比我们可多太多了。只是我想请问太太,这人是不是和您早就相识?”独悠觉得,这事儿还有很蹊跷的地方,吴太太再怎么说,也是个富户的当家主母,也是精明能干的人,怎么会李太太几句好话一说,她就忘了所有,只听李太太的。
听独悠这样问了,吴太太的脸顿时一红,吴大奶奶已经给吴太太顺着气:“这些事儿,总要告诉我们的,不然的话,再藏着掖着,难道要等到天上降下来个雷霆,才晓得害怕吗?”
吴太太听吴大奶奶说完这句话,吴太太才轻声道:“我有个手帕交,十年前认识的,她嫁了一个徽州在京城做生意的人家做两头大,后来这人生意越做越好,就说要搬到扬州去。这几年,我们也有书信来往。”
“你姐妹那封信上,说的这位太太姓什么?”独悠记得秦渝蓉说过,他的继母是姓初,但昨儿王大叔说的时候,又说他们都姓方,至于说扬州那位太太,嫁的人家姓什么,朱梧的信上所说,和李太太口中说的,也不是一个姓。
“这姓古怪着呢。”吴太太想了想才道:“说是她娘家姓凤,我就隐约记得,当初京城确实有一户人家姓凤,和宫中一位老爷爷还有瓜葛亲。只是那凤家,十几年前就搬走了,他们家的女儿,也早早嫁了。”
看来这李太太对这京城中事,还真是知道的烂熟,独悠心中点了点头。
“那她嫁的人家呢?”独悠再次追问,吴大奶奶倒惊讶了:“她嫁的人家,不就是姓李吗?不然她怎么自称李太太?”
“只怕不是姓李呢?昨儿,王大叔说,这群人自称都是姓方,当初我夫君对我说,他的继母姓初。”吴大奶奶不由啧啧两声:“果真都是积年的骗子,连姓什么都变来变去。”
“昨儿就说了,会行文扬州,查访她的丈夫一家。”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既然李太太自称从扬州回来省亲,那么行文扬州是必然的。
“这人到处招摇撞骗,到了这会儿才落网,真正是……”吴大奶奶还想再骂上几句,就见吴太太神色有些尴尬,吴大奶奶急忙停下说话。
独悠已经笑着道:“这事儿也不用着急,吴太太您先养病,衙门那边,也没有个无故就来捉人的,至于生意,自然照做不误。毕竟,这被骗的人家,也不是一家两家。”
“唉,我就是后面想想,那日的赏花宴,我说了多少她的好话,还有那日的春酒,她做上了首席,我们家在这京城,又会被怎样嘲讽。”吴太太又在那叹气了。而这些事儿,对吴大奶奶来说,不过是小事。吴大奶奶最急切的,还是自己家到底会不会受到牵连,因此吴太太的这番哀怨,吴大奶奶是听到了,但吴大奶奶并没有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