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渝蓉的眉挑起:“这么说,年底的分红,也要扣我的银子?”
“你还想要有分红?”独悠故意道,秦渝蓉就等着独悠说下面的话,果真独悠已经笑了:“你一身都是我的,哪里还像他们有分红?等到了年底,那边账算清楚了,这边啊,就把银子全归了我。”
“是,是,这么说,要扣我平日的花用?”秦渝蓉也顺着独悠的话和她插科打诨起来,独悠又笑了起来,推着他往外走:“外面确实在忙呢,不然我也不会来寻你。”
独悠的话没说错,外面确实在忙,见秦渝蓉出来,正在那算账的铁牛就对秦渝蓉道:“秦大哥,你来得正好,这账啊,还是你来算。”
“就是,不然的话,我们算错了,又要被扣工钱。”另一个伙计也笑了。
“合着你们这铺子里,都是秦嫂子说了算?”这会儿等着算账的客人是个老客,听到这话,也笑着凑趣。
“不然怎么会说是我们的当家人。”铁牛顺着说,秦渝蓉已经接过那客人手中的点心,秤了秤,也就算清楚了账,拿了铜板,对那客人说了声慢走。
“唉,我啊,还以为你们家不开这点心铺了,就急忙赶过来多买一些点心。谁晓得听你们这样说,这点心铺还要开下去。”这客人却没有走,靠在柜台上和秦渝蓉说起话来。
“我们不开这点心铺,要去做什么营生呢?”独悠也从后面出来,笑着询问。
“不是说,你们家这些日子,遇到了大事,还说秦掌柜啊,要回去承继家业,说家里啊有几千亩田地。有了那么大份家业,谁还在这做一个小本生意人。”这客人的话中全是艳羡。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实不管好事坏事,都是传得飞快的。秦渝蓉只笑了笑:“我还宁可在这做个小本生意人。”不用去和族内那些人斗心眼子,早早来开铺子,到了傍晚就打烊,和独悠一起回去,和许嫂子她们一起吃晚饭,再听阿妩叽叽喳喳地说话。庸常平静,是秦渝蓉盼望了许久的生活。
这客人笑了笑,明显是不相信秦渝蓉的话,但他只是笑着说:“那想来外面的话传来传去传错了。”
“是,传错了。”秦渝蓉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么一句。这客人也就拿了点心,拱手告辞。这回秦渝蓉没有说慢走,只是瞧着客人的背影轻叹一声,这话是谁传出去的,秦渝蓉都不用去想就晓得,一定是秦大伯,而秦大伯把这些话传出去,只怕还是存了一份逼秦渝蓉低头的心。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秦大伯竟然还想着要自己低头,看来,秦家那边,对这份产业,看得很重。
独悠轻轻地拍了拍秦渝蓉的肩,秦渝蓉回神过来,对独悠笑着道:“没事儿,什么风雨我都能面对。”
况且,现在还有妻子陪着自己,别人的那些阴谋诡计,又能张狂多久呢?
独悠又拍一下秦渝蓉的肩,就又去忙碌了。有些事儿,即便是夫妻,也不好越殂代疱的。
此后数日,日子安静一如往常,甚至有时候秦渝蓉会想,是不是那些事儿从没发生过,没有秦大伯和邹舅舅,没有什么李太太。
但事情并不像秦渝蓉想的那样,这天秦渝蓉和独悠回家时候,看到周嫂在和许嫂子说着什么,见到秦渝蓉进来的时候,二人面上神色都变了变。
看来这话,和自己有很大关系,秦渝蓉心中想着,却还是露出笑,和周嫂还有许嫂子打了招呼。
“你们回来了,腊梅的晚饭也做好了,方才我就听见阿妩嚷着肚子饿。”许嫂子站起身就要往厨房走。
独悠已经按住许嫂子:“姑姑,我去让腊梅把晚饭端出来。”
许嫂子被独悠按在椅子上,那神色未免带上几分慌乱。周嫂的神色也有了变化,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周嫂先开口:“秦姑爷,你和独悠成亲,也一年多快两年了。”
这叫没话找话。秦渝蓉却只轻轻应了一声。
周嫂就又道:“你们这会儿也有了女儿,这孩子啊,也很乖巧。”
“周婶婶。”秦渝蓉望向周嫂:“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我们没有什么话。”这回开口的是许嫂子。秦渝蓉看着许嫂子:“姑姑,您还不晓得,您是不会说谎的。”
许嫂子的眼不由眨了眨,秦渝蓉就又继续道:“周婶婶也是不会说谎的人。”
“我们,我们也没有说谎啊。”周嫂的声音很低,秦渝蓉已经非常平静地开口:“你们这些时日,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样的流言?”
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听到这句话,周嫂的面上闪出慌乱,而许嫂子就看向周嫂。
过了好一会儿周嫂才道:“这,这话,我们只能对独悠说。”
“你们只能对独悠说,想必这些流言是说我的,而必定对我很不好。”秦渝蓉一字一句地说着。
周嫂长叹一声:“这话,唉,秦姑爷,我就和你说实话吧。这些日子,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然后呢?”若只是说自己要回去继承家业,周嫂不会这样慌乱,那必定是有什么更要紧的事儿。
“还说,你们家已经在家乡给你相看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等你回去继承家业的时候就要娶了她。至于我们独悠,她只能算是妾。”许嫂子说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还带了些怒气。
独悠和秦渝蓉也是三书六礼的,怎么就只能做妾了?难道秦渝蓉家乡那几个从没见过面的长辈,说的话就比自己说的话更重要?
“晓得了。”秦渝蓉话中也带了些怒气,没想到秦家,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这是想逼自己洗刷不了,只能向他们低头。
“你晓得什么啊!”周嫂叫了一声:“这话已经传了好几天了,你想,连我们都晓得了,再过些日子,岂不就成真了。”
“别的也就罢了,我就心疼孩子。”许嫂子提起孩子,眼泪都要落下了:“那孩子,才那么小,又这样乖,要是你真要另娶一房,那我索性就让独悠和你断了,我们带着孩子,在这京城,开一个点心铺,也能养活得了她,胜过你以后另娶,孩子可怜。”
“姑姑,您在这说什么啊。”独悠已经走了出来,瞧见秦渝蓉那越握越紧的拳头,既然出言阻止许嫂子。
“独悠,这事儿,你要听我们的。”周嫂拉着独悠的袖子就要给她出主意:“这男人变了身份,另娶也是有的。阿梨不是说,你教了她们一句俗语,叫贵易交,富易妻?”周嫂一遇到这样文绉绉的时候,就想不出话来,这六个字说得十分艰难,也十分磕磕碰碰。
“我是教过阿梨她们,怎么你们这会儿,就不信他了?”独悠只觉得周嫂和许嫂子想得太多了。
但周嫂却摇头:“不是我们不信你,是听过见过得太多了。”
京城之中,人来来去去的多了,也有一些一朝飞黄腾达,就丢下家乡原配妻子,另娶高门的。有些原配妻子能寻到京城来,也会被说成早已休妻或者说尚未成礼,甚至连孩子都不认的。
“我不是那样的人。”秦渝蓉平常也是很能言善辩的,但今日面对周嫂和许嫂子二人,秦渝蓉想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十分苍白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