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爹当初为我娘打了不少首饰,这对金簪就是里面最精致的。”因为太精致了,所以方老三才没有把这对金簪卖掉,而是继续使用。
“他们都要……”独悠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接着看到许多人跟着跑。
发生了什么?铁牛已经往外面看了看,接着铁牛就转头笑着道:“东家,这是要行刑了。”
“对,这是凌迟,听说凌迟的还是一对龙凤大盗,这热闹,可是好几十年都未必能赶上。”一个正在店内买点心的人也接口说,说完,他连点心都不买了,拔腿就往外跑:“我可要去瞧瞧这热闹。”
原来,今日是方老大他们行刑的日子。秦渝蓉把那对金簪别在独悠发上:“这也算物归原主。”
今日行刑,今日这对金簪回到自己手上,所有的阴霾,都在这时散去。独悠对秦渝蓉笑了,那些热闹,也就不用去看了,这天下,作恶多端的人总会被天收。
草长莺飞,又是一年。独悠牵着三岁的女儿,红儿跟在后面抱着个包袱,独悠对女儿轻声说着:“今儿要见的这个姨姨,是娘最好的姐妹。”
“就像秋兰姨姨一样吗?”孩子抬头,等着母亲的回答,独悠笑了:“和秋兰不一样。”
是吗?孩子的小眉头皱紧,可是为什么要往野地里走?绛离并没有葬在朱家的祖坟里面,而是在外面买了一块地,墓碑都是若玉立的。独悠顺着路一直往坟地方向走,突然看到坟地边上,停了一辆马车。
“娘,是秋兰姨姨。”孩子兴奋地叫起来,独悠抬头,果真扶着若玉下车的人正是秋兰,秋霜随后就牵着一个小姑娘走了下来,最后被抱下来的是秋兰的女儿,小姑娘今年也五岁了,看见独悠就欢喜地叫了一声:“姨!”
“二奶奶!”独悠只略松开了手,女儿就跑向秋兰,因此独悠只能先对若玉行礼。若玉站在那里,看着绛离的坟墓,对独悠淡淡一笑:“二爷已经满任了,我先回京,路过此处,记得绛离就葬在这附近,正好也要清明了,索性过来看看。”说话时候,若玉满是伤感。
独悠刚想说话,就听到孩子们的笑声。独悠的女儿正瞧着绛离的女儿,对秋兰的女儿好奇地问:“姐姐,她是谁啊。”
“妹妹,这是四小姐,你要说,小姐好。”秋兰的女儿一脸紧张地去扯独悠的女儿的袖子,要她行礼。
独悠的女儿皱起眉头,若玉已经对秋兰的女儿笑了:“这会儿是在外面,不用这样讲规矩。”说着若玉就握住独悠女儿的手:“这个呢,是你绛离姨姨的女儿,你呢,也要叫姐姐。”这个也是姐姐吗?独悠的女儿怀疑地看了看,独悠已经笑了:“是,是你的姐姐,我们……”
独悠的话没有说完,就觉得喉头一阵哽咽,过去十多年的经历,在此刻全都涌上。独悠无法对女儿解释,这是怎么回事。秋兰也不由用手捂住了嘴,当年,五个人从永平侯府到秦国公府的情形,似乎还在眼前,但现在各人都做了母亲,各自有了各自不同的路,而绛离,却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了。
“霜姨,我有些冷。”绛离的女儿虽然年纪小,但她心思却很密,大人之间的事儿她虽然看不懂,但直觉和自己有关,因此她发出了要回到车上的暗示。
秋霜点了点头,就对她轻声道:“姐儿,奶奶带你来这,也是想让你瞧瞧你亲姨娘。”
“是!”绛离的女儿唇紧紧抿住,就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对坟墓行礼:“姨娘,我没有见过你,但霜姨对我很好。”说完,这孩子就抬头看向秋霜,仿佛在问,可以了吗?
秋霜看向若玉,若玉微微点头,秋霜就上前扶起她:“好孩子,先去马车里等着吧。”夏荷上前把这孩子接进了马车内。
“其实,我……”若玉很想解释一下,独悠已经笑了:“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和我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若玉颓然地垂下手:“若当日,当日,是不是不会这样?”
“二奶奶,那些事儿,都过去了。”独悠的手轻轻抚过绛离的墓碑,她的墓上,只是简单地刻了,张氏之墓。
不知道原来姓什么,也只有跟着若玉姓了。独悠缓缓拂过那个张字,就对若玉道:“这孩子,秋霜养得很好。”
毕竟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秋兰也笑了:“是啊,规矩如此。”规矩之下,人人都要听从。谁也不能例外。若玉想笑,但那笑却和哭差不多,过了许久,若玉才道:“是啊,做了就不要后悔。独悠,听说你的店铺,生意很好。”
“托福托福。”独悠只是这样说,秋霜就摇头:“独悠做了这几年生意,人也变得圆滑了,二姑奶奶写的信上不是说,连在扬州都听说过独悠的铺子。”
朱梧在夫家,可谓如鱼得水,过着和在秦国公府完全不同的生活,和朱肃这位堂兄相处的也很好,彼此都在江南,朱梧常常让人给朱肃送些东西,姑嫂之间的鸿雁往来自然更不会少。
不知不觉间,若玉和这位堂小姑子的相处,比和朱妍这位亲小姑子的相处还要更亲密一些。朱妍也不是说过得不好,她的丈夫既然是大家公子,难免有许多大家公子的习气。除了燕儿之外,又纳了别的妾。
在国公夫人看来,朱妍自己已经生了一儿一女,燕儿也有一个儿子,朱妍在夫家可以说过得不错,丈夫花心一些,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儿。因此朱妍自然也不能写信抱怨,只能像所有后宅妇人一样,接受丈夫的一切。
至于朱二老爷一家,分家之后,苏瑶很快掌握了二房的所有财产,朱二太太享受惯了的人,要在儿媳妇手里讨生活,哪里肯服气。二人常常因为钱财的事儿争吵,但这对苏瑶毫无触动,毕竟朱二老爷和朱三爷都是只要自己日子过得好,谁也不在乎家里如何。
秦国公府就如同这京城的每家勋贵一样,过着每家勋贵都过的日子。
若玉收回思绪,对独悠笑着道:“你总是有心人,这么忙还来看绛离。”
“若没有她,也没有我今儿的日子。”独悠现在说出这句话,再也不担心若玉会有什么想法了。若玉也笑了:“是啊,你是个一直记得别人好的人。”
“二奶奶,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秋兰看一看天色,在那提醒若玉。若玉点头,秋兰也就在绛离墓前点香烧纸,又摆上祭品,和秋霜二人对着墓拜了拜。
秋兰轻声道:“绛离,二奶奶今儿来看你,我晓得你只会记得好,不会记得坏。”自然这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吹过。若玉扶着夏荷站在那里,面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祭拜完了,若玉她们上车离去,独悠这才拔掉墓两边的草,又用清水清洗了墓碑。绛离,我晓得你不愿意跟着二奶奶姓的,这个张,就当跟着我姓吧。
独悠站起身,若玉她们的马车已经远去,独悠也牵起女儿的手,红儿跟在后面,独悠和若玉她们走了不一样的路,一阵风吹过,独悠仿佛听到绛离的笑声,接着独悠就笑了,各自选了各自不同的路,都会好好的,好好的!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