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发烧了
“咚,咚咚咚——淮山,淮山你能听见吗?”
天色渐暗,凛冽的寒风在山林间呼啸,无情且肆意,好似鬼哭狼嚎,转瞬便将为数不多的暖意卷走。
竹筒仍有馀温,抱着竹筒的手却愈发冰凉。
紧闭的竹门纹丝不动,迟迟等不到回应,花时安眼底笑意渐淡,眉头微拧,化敲门为拍门,透过门缝高声呼喊:“砰砰砰,淮山,淮山你在树洞吗?我要自己开门进来咯?”
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敲门也没人应,除了人不在树洞,花时安想不到别的原因。可大冷天的,不在树洞能去哪?就算要出门应该也会跟他打声招呼吧?
该不会……冻晕在里面了?
胡思乱想不能解决问题,花时安深吸一口气,俯身将两个竹筒放在一旁,旋即伸出双手将手指嵌入竹篾缝隙中,抓着竹门用力一拽。
只听“啪嗒”一声响,拴在竹门内侧的棕绳应声断裂开,推不动也拽不动的竹门解开了束缚,轻轻一拉便打开了。
抱着竹筒俯身钻进树洞,花时安悬着的心重新落回胸膛,还好还好,至少人在树洞里。
兽人的新树洞比花时安的树洞要大上一圈,但洞内很空,东西很好。门的左侧铺着一层棕片,土豆丶板栗随意堆放在一起,旁边还放着一排竹筒,里面装着松子丶杨柳枝丶蜂蜜……
除此之外,整个树洞就只剩下一张矮脚竹床。
竹床摆在树洞右侧,床板上同样铺了一层棕片,洁白柔软的羊皮撑起一个大鼓包,正轻轻颤动着。家里进人了都不知道,面向洞壁,背对树洞的兽人尚在熟睡中,时浅时重的呼吸声萦绕树洞。
搞了半天居然在睡觉,昨晚熬通宵了?这麽能睡。
花时安长舒一口气,抱着竹筒走到床边,凑到兽人毛茸茸的脑袋旁边,轻轻唤了一声:“淮山。”
不知是刚好睡醒,还是竹筒中的香味过于诱人,刚才在门外喊破喉咙都听不见,这会儿只是轻唤一声,熟睡中的兽人缓缓转过身,从侧躺变成平躺,睁开睡意蒙眬的双眼。
困意正浓,兽人眼睛艰难睁开一条缝,但迷迷糊糊看见站在床头边上的花时安,莫淮山眼睛瞬间瞪如铜铃,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时丶咳,咳咳咳咳……”
凌乱的咳嗽声将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兽人单手撑着胸口,身体剧烈颤抖,垂着脑袋咳了个昏天暗地。
终于意识到为什麽一整天不见人了,花时安赶忙把竹筒放在地上,抓起被兽人掀开的羊皮,摊平披在他背上,再绕过肩膀将胸口一并包裹住。
咳嗽声渐渐弱了下去,兽人大口喘着粗气,额间碎发被汗水濡湿,脸色绯红,嘴唇干燥起皮,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憔悴。
兽人树洞里还有一点清水,花时安端着水回来,坐在床边,将竹筒送到莫淮山唇边,“来,喝点水,慢慢喝。”
不好意思让人喂,晕乎乎的莫淮山愣了一下,缓缓擡起手,但手还没摸到竹筒就被花时安强硬地摁了下去,“别乱动,就这样喝。”
声音略微有些冷,莫淮山闷闷地“哦”了一声,就着花时安的手,大口大口地将竹筒里的水喝完。
竹筒放回地面,花时安手一擡,掌心轻轻贴上兽人的额头。不明所以的莫淮山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花时安不容抗拒地按住了肩膀。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兽人发烧了,额头烫得惊人,虽然花时安刚从外面进来,手有点冷,但这灼热而滚烫的体温,高烧无疑。
在医疗条件落後,甚至完全没有的原始社会,发烧可是会要命的大病。花时安缓缓抽回手,偏头看着兽人,眉头越拧越紧,“什麽时候开始不舒服的?除了发热,咳嗽,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挨得好近,手臂都贴在一起了!
莫淮山脑瓜子“嗡嗡”的,压根没听清花时安说的什麽,过了两息才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花时安耐心重复了一遍,兽人听完却是摇了摇头,磕磕巴巴道:“时安,我丶我没有不舒服,刚刚那是起猛了,口丶口水呛到了。”
“口水呛到?”花时安板着脸,似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口水呛到能在树洞里睡一天?额头滚烫,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人都虚弱成什麽样子了,还在忽悠我。”
“不弱,我丶我不虚弱。”
莫淮山反应特别大,中气十足的一嗓子。
喊完他就糟了,喉咙里泛起的痒意无法遏制,他弓着腰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面红耳赤。
饶是如此,他缓过劲仍第一时间与花时安解释:“没事,我真的没事,时安你不用管我,咳咳,快丶快回去休息吧。”
花时安愁得不行,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耐心十足地安抚:“这麽大个人怎麽还跟幼崽一样?生病就生病,不舒服就舒服,有什麽不能承认的?我还能嫌弃你?”
“我丶我……”
像是被戳穿了心事,兽人神情有那麽一点点不自然。
他支支吾吾好半晌,局促不安地抿了抿嘴唇,呼出一口热气,小声咕哝道:“好吧,是丶是有点不舒服。夜里睡觉莫名觉得热,所以就没有盖羊皮。然後今天早上睡醒,脑袋晕,犯困,咳嗽,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时安,”莫淮山咬着下唇,双手攥紧羊皮,略显紧张地看了花时安一眼,“我丶我身体好,力气大,跑得快,从小到大都没怎麽生过病。这次丶这次不知道是怎麽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你丶你不要……”
话没有说完,但花时安猜到了。
身体是兽人的本钱,身强力壮便是亚兽人择偶的首要标准,没有亚兽人会选择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病恹恹的兽人当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