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没办法回避他的视线,在锐利锋芒的笼罩下,浑身针刺般难受。
她下意识咬紧嘴唇,知道解释无用。
僵持几秒,周围嘈杂人声鼓动耳膜。
在他再次起身之前,姜河清晰听到,他冷沉的一句:“想都别想。”
恋人分手後能否继续做朋友?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千古难题。
但滕彧清楚,能解决他们情感难题的,从来不是解题方法,而是出题人。
外面的日头升高了,独属于沿海城市的潮气越来越浓。
滕彧把跑车开到合适位置,降下车窗,让这股潮气肆意侵蚀干燥凉爽的车内空间。
他远远看着还在餐厅吃饭的姜河,看着她端端坐在那里,身形打扮与昔时无差,只是眼睛里多了些麻木。
他们那时恋爱,她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可眼睛总是闪着光,脑子里随时蹦出可可爱爱的鬼点子:滕彧,我们晚上去海边放烟花吧!滕彧,你能带我去吃新开的串串香吗?滕彧,你能在水里吐圈圈吗?
甚至欢爱的时候,她也会提新奇的要求。那些考验他韧性的姿势,那些锻炼他核心的托举,最大限度发掘他的身体,享受不同点位的高潮,和从舌尖到腿根的愉悦。他为她疯狂,走火入魔般不能自已,那是比体能训练千万次还要刺激的体验。
只有他透彻地明白,她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人。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她曾那麽依恋他,最终还是选择不信任他,远远离开他。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麽孽,非要在他快抚平创伤的时候回来,天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这会让他四年的心理建设功亏一篑。
尤其昨天在班长婚礼上初见,他便一下子读出了她眼里的疲惫,以及随波逐流後,任人摆布的顺从之态。
滕彧不喜欢,有怨气,不甘心,却也心疼。
他看了许久,直到姜河起身出门,上了车子,他才轰油门驶离。
闷热气息在半山别墅消散一半。
滕彧把车停进车库,径直往一楼大门走去。
这栋占地千平的别墅,平时只有父母住,哥嫂常年在国外,自己则住在位于海边的悦海酒店。
一楼客厅,母亲周和韵正在老师的指导下做瑜伽。
舒缓音乐入耳,滕彧闻声,匆匆打了招呼:“妈我回来了!”
然後匆匆上楼,几乎一路小跑。
周和韵停下动作,朝楼梯方向,叉腰问:“什麽事这麽急啊?吃早饭了吗?仔仔!仔仔?”
她喊了两声滕彧小名,楼上没应,只好作罢,继续摆瑜伽动作。
瑜伽老师笑眯眯上来帮忙,问:“呀,咱彧少这小名真够可爱的!您给取的啊?”
周和韵也不避讳,坦言:“谁叫我年轻时痴迷‘花泽类’,结果愣是养成了‘道明寺’!”
作为全职太太,周和韵自己带大两个孩子。由于早年创业艰辛,大儿子滕章小时候没享过什麽福,又是长子,滕德仁极为重视,打骂是家常便饭,高中就送到国外“锻炼”,以至于父子关系一度很僵。
不过滕章还算给他长脸,一路打怪升级,拿到金融博士学位後就留校任教,这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滕德仁在外吹嘘的资本。
但周和韵一直愧对大儿子,她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从不鸡娃,总觉得尊重孩子天性最重要。大号算是练废了,所以在养小儿子滕彧时,不让他爹插手太多,加上家里条件好起来,滕德仁在外忙,无心过问,滕彧也有胡作的资本,她也很乐意做个没那麽多条条框框的母亲。
周和韵深知滕彧从小就好动,皮得很,喜欢玩水,上学那时候就让他练游泳,从省游泳队退役後又去搞帆船。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仗着家里有钱,折腾来折腾去,无所事事纨绔一枚,但周和韵觉得这样甚好。人生嘛,快乐就好,能有多少正经事儿呢?
而且儿子也搞出点样子来。别的不说,每年国家帆船队来训练,都是滕氏的酒店负责接待,也算给家里赚钱了,还有那各种名目的俱乐部,更是拓展人脉的好平台。
瑜伽老师来了这麽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滕彧,刚才那矫健的身姿着实让她难忘。她在健身机构从业多年,从未见过那样好比例的身体。
忽然感慨:“彧少得找个什麽样的对象啊,追他的人是不得排队?”
提到找对象就头疼,周和韵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好打哈哈:“咳,现在年轻人都不着急,咱们也得顺应潮流,不能逼太紧。”
瑜伽老师频频点头:“是啊,时代不同了!这麽当意让人心情愉悦的。的人可得好好挑一挑!”
周和韵也没过脑子,顺着话茬脱口而出:“当意啥啊?随他爹,是个情种!”
确实,要说儿子有什麽缺点的话,那太重感情绝对是软肋。
往事如海潮,掀起来,教人害怕。
周和韵晃掉回忆里那些可怕瞬间,翻转身体,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倒立姿势上。
瑜伽老师的双脚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嘴里也不闲着:“哎呀呀,那多好啊,这是你的福气,儿子长得帅还专一,多让人省心!”
省心?周和韵一哂,当年为了帮儿子追姜河,自己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于是颤颤巍巍道:“你可拉倒吧……女人呐……当啥也别给人当妈!”
作者的话
阿船
作者
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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