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六分钟後,滕彧扭开淋浴间的门,换了宽大白T和黑麻短裤,趿拉拖鞋,晃晃悠悠过来。
姜河也从凳子起身,跟在他後面。她总觉得他走路太懒,其实跟着走就会知道,只是他步子大,如果再走快,後面的人就得小跑了。
滕彧插进裤兜的手出来。
姜河听见金属撞击瓷砖的声音。
地板上金晃晃的一串东西,锁链似的,蜷成一团。
她俯身拾起,滕彧也转过身来。
“滕彧,你的……项链?”
那确实是一串项链,做成锁链形状,玫瑰金色,环环相扣的工业风HardWear。
姜河几步靠近,手伸展出去,递给他。
可他并不接,而是慢慢弯下身子,头使劲低下来,露出白皙後颈,说:“帮我戴上。”
五指收拢,攥紧,姜河感受项链带来的冰凉质感,轻呼气。
有时候,玩火的人,不一定是沸腾激烈的,慢慢磨人心性才要命。说不得,骂不得,你要冲动了,他便会装无辜质问:我对你做什麽了?
滕彧就是这样。
果然,他微微擡头,对上姜河眼睛,表示疑惑:“怎麽了?”
姜河紧咬後槽牙,擡了胳膊,为他系上项链。
过程并不简单,机关老是手滑,她出薄汗,呼吸急促,澡後身体清幽的味道让她想起一起淋浴时,彼此曾深深嵌入。
“哎呀……”一不小心,项链再次滑下来,顺着他的颈子,掉落,姜河後撤身子,脚也打滑。
滕彧摊开细长手掌,轻松接住,另一手揽过她来,稳住她的身子。
被他拥着,虽然并不紧,可心脏却跳得厉害。两颗心脏还记得彼此,两个人却隔着世故人情。
“再试一次吧。”滕彧垂眸,温声说。
再试一次,就可以拷照片了。姜河这样劝自己,也终于成功为他系好项链,就像给冠军戴上奖牌。
顶层套房里。
不得不说,用高级单反拍出的照片就算不用怎麽构图,也能显出质感。姜河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自己,和笑意盈盈的大爷大妈,鲜绿野菜丶藤编背篓丶老秤杆……
这太适合上新闻了。类似的照片还有很多,从影像里可以感受到,一个年轻的未来酒店女性继承者是多麽亲民丶多麽努力丶多麽用心地去脚踏实地为老百姓服务,这样的酒店才有未来,有什麽能比“後继有人”更让人充满希望呢?
“这也是‘资本家’的另一种嘴脸,看我刻画得多好。”滕彧坐转椅上轻微摇晃,扭头看身旁的姜河。
她果然气笑了,附了一句:“我早说过,我也是纨绔啊!”
“我知道。”滕彧点头,“有捷径不走,偏要砸钱买流量,还得赔上自己,你真是纨绔到家了。但这份着急为人民服务的心难能可贵,对吧姜市长?”
姜河嘘口气:“你说话怎麽和坐过山车似的!”
滕彧笑笑,不逗她,问:“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从没刷到过我的vlog?”
“刷到过几次。”姜河承认。
“点赞了吗?”滕彧追问。
姜河摇头。没办法点赞,里面粉丝都喊他“老公”,还说“不结婚没法收场”。忽然没过脑子问了嘴:“你女朋友不会是你粉丝吧?”
滕彧怔住,但很快笑了:“我女朋友不是我粉丝,我的vlog她也只刷到过几次,且从不给我点赞。”
姜河抿唇不再问,没他这样一张嘴就给人下套的。
拷完照片,姜河准备回去,滕彧忽然发现她头上有一根白头发,在乌黑发丝间很是明显。
“你这有根白头发,我帮你弄下来,要不影响形象。”他擡手,接近目标。
“不要。”姜河往後闪身,“我怕疼!”
“我轻点。”
“不行不行!”姜河急了,脱口:“你什麽时候轻过?”
这句略带埋怨的话和她皱着眉头的样子,让滕彧一下子想到他们恋爱时的情节,他定住,一种酸涩感涌上心头,收了手臂,回身把硬盘拔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