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好!”沈清秋轻赞一声。
脚下步伐轮转,准确无误的从光污染中探测出洛冰河真身所在,毫无退後闪避之意,正面硬冲。
狭路相逢丶勇者胜。
他退场太早,而今既有机会以修真者与魔界领导人对战,自当拿出全部精力与心神,痛痛快快打一场!
剑气如虹丶纵横捭阖。
周遭气流自发形成灵力气团,半空之中传来‘轰隆——’的雷声与灵魔互相侵蚀的‘撕拉——’之声,此方空间就像是承受不住双方的对战之力开始崩溃似的,不断的撕裂空间又重归平静。
且不说沈清秋不断上涌又强行咽下的鲜血,就连已经很久未曾受伤的洛冰河,嘴角都避无可避的出现粘稠的刺红丝线。
沈清秋身上的青衣接连不断的传来被割裂的刺啦声,他却完全不闪不避丶越打越勇。
随着地面上被激活的杀阵传来闪电般噼里啪啦的爆破声想要灭魔;半空之中化为锁链的黑色魔息则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将沈清秋的手脚捆锁。
铮铮剑鸣,龙吟虎啸。一对从头到尾都不曾平和过的师徒,在经历彼此坑害丶互相怨恨之後,皆对双方使用了杀招。
“沈清秋,你负我良多,合该偿还!”
“洛冰河,本尊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没一剑斩了你!”
洛冰河的剑势堪称山呼海啸,底蕴深厚丶气势逼人。
沈清秋的剑意却极为尖锐,兼之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的面色极为平静,甚至可以说达到了一种看透一切丶放弃一切的淡漠和疯狂。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叠加于那张惯常冷漠的精致面皮上,竟有着令人神魂俱碎的苍凉悲壮。
这是倾尽所有的一剑;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剑;
这是其身化为肉糜,也要以剑尖戳破一切,将天捅个窟窿的一剑!
“很好。”
看着沈清秋携一往无前之势向他斩来的一剑,洛冰河面色肃然,站的极正。
无论两人之间究竟是什麽关系,当对方拼尽全力使出最强一招时,身为对战的另一方,都应当给予对手足够的重视。
此情无关风月,唯——
尊重而已。
我认可你的身份,承认你有资格与我对打,愿意拔出剑刃,与你堂堂正正一战。
惺惺相惜也好,互相赏识也罢。
能操刀子解决的事情,皆是豪气万丈。
就像是沈清秋一开始所说,亡在对战之中,亦是死得其所丶干脆利落。
“喝!”
短促的声音自沈清秋口中发出,虽是单调却极为激昂,似是能激发血脉中最为纯粹的男儿烈性。
明亮耀眼的光线自双剑碰撞之处传来,黑白交错之间,旋风生出云雾,遮掩住双方的眼。两双泛着猩红的眸子与被鲜血染得艳红的唇,在这片迷雾之中,是那样的显眼。
时间的边缘像是被模糊,似是转瞬之间,也像是沧海桑田。
这一刻,呼啸风声丶空气爆裂声丶房屋破碎声不绝于耳;黑色魔气丶白色灵气丶青色衣衫丶玄色披风融为一体。
那些参杂着爱恨情仇的过往似是走马灯般浮现在两人眼前,又像是初春的雪花尽数落于河流之中,一点痕迹也寻不到。
无数雷丝穿梭在炸裂的虚无之中,黝黑的空间裂缝不住的撕碎气流,近乎毁灭性的力量对抗着丶拉扯着,形成环状的真空冲击波。
在绝对的寂静之中,唯有彼此的心跳,伴随着双方的呼吸,逐渐合并成同一种频率。以一种无法言明的诡异存在,悄然镌刻在骨髓之中丶记忆之海。
脚下的地面因巨大压力而寸寸崩裂,以两人站立之处为圆心,飞快的呈放射性向外扩散出蛛网般的龟裂与坑洞。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片不知融合了多少鲜血的灰雾之中,洛冰河迎着早已破碎的结界和坍塌成厚重灰烬的土屑,将气息萎靡丶生机浅薄的沈清秋一手托腰,一手擡腿的抱出来。
“来人。”
满身是血的魔尊割开回宫殿的通道,淡淡吩咐:“将所有大夫喊至寝宫。”
“另,派人去仓库说一声,大夫需要什麽药,尽数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