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白给我看了他在你车库的照片。”于蓁蓁说,再次追问:“他什么时候去的?”
却听谢予鹤看着她说:“不记得了。”
于蓁蓁指指他一旁的手机:“那你查查。”
关键证据一定会有对应时间,池镜白不会这么蠢,于蓁蓁也不会,谢予鹤紧紧看着于蓁蓁的脸,既怀疑她其实是找借口来看他,又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半晌问她:“很重要?”
于蓁蓁郑重点头:“重要。”
她要知道,她曾认真对待的那个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欺骗她,或者准确说,是防备着她。
细想当初她问他表白是不是冲动他半天没回应,他能轻易放弃和壹星合作,或许根本不是受不了别的诱惑,而是因为私事上怀疑了她,所以怀疑蔓延到工作上,拿转让股权趁机摆脱她。
谢予鹤对上她一双平时多半是无忧无虑此刻多了不少冷怒的眸子说:“监控记录在家里,你自己去看。”
那是他家,于蓁蓁问:“你什么时候出院?”
谢予鹤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现在。”
第57章第57章“你回来。”
他突然来这神来一笔,吓得于蓁蓁立刻上前一步摁住他的腿:“你干嘛?你还输着液。”
谢予鹤抬眼盯住她:“你不是很着急,又自己不愿意去我那里?”
于蓁蓁对上他黑幽幽的眼睛,联想到这两天他不正常的行径,输半截液出院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忙说:“我不急,你出院再说。”
说完很快直起腰要离开:“我先走了。”
谢予鹤面无表情。
于蓁蓁沉默着跟他对视几秒,正要抬步走,病房门口传来砰一声门撞到墙面的声音,杨慧敏大步走进来,站在谢予鹤的床尾劈头盖脸就是:“你可真是你妈的好儿子!你妈抢人抢不过,现在你倒是替她来抢财产了,你爸还没死你就着急上手抢,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于蓁蓁被这一幕搞得心惊肉跳,纵然知道杨慧敏不待见谢予鹤,也没料到会这样当着面羞辱。
她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这种话,印象中各个见到杨慧敏的人都会尊称她一句“杨老师”,这位“老师”此刻破口大骂的面目狰狞,于蓁蓁愣了下,然后往杨慧敏那边去:“杨阿姨,有话——”
杨慧敏没等她劝的话落,矛头一转立刻对准了她:“是不是你教唆他怂恿他的?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干这种缺德事?”
于蓁蓁只觉得莫名其妙。
杨慧敏平时找不到谢予鹤,他工作时助理不离身,私宅她进不去,昨天听说他住院才找到机会跟着谢振安来了一趟,但从昨天到今天病房全是人,现在终于有机会单独见到他,她必须趁热打铁。
当即又说:“鸿裕的股份是我们的夫妻财产,我不同意转让,就是转给你也不具法律效益。”
股权转让完成这么多天杨慧敏才找他,说明谢振安本身就瞒了她这件事。
谢予鹤站起身,伸手将于蓁蓁拉到身后,跟杨慧敏对视着冷静说:“这事是池镜白的律所操作,你可以去问他法律
,在我这里无能狂怒没有用。”
“无能”两个字恰如其分地评价出她此刻的处境,当初出于全心信任才让谢振安在公司里一个人占股,没想到如今成了祸患,他想给谁就给谁。
杨慧敏在家闹过一场不解气,此刻有气当然要发,对着谢予鹤再次破口大骂:“你就跟你妈一脉相承,一样不要脸!总惦记别人的东西!”
于蓁蓁站在谢予鹤身后,被他挡得结结实实,她看不到他和杨慧敏的表情,但听到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辱骂,不用深思也能知道他此刻什么心情。
她站在这里不尴不尬地听着谢予鹤的家事,想离开,却又没挪得动步子。
她前方,谢予鹤看着杨慧敏愤怒的脸庞,冷漠说:“我拿的是我该得的,鸿裕前几年的分红是多少你们心中有数。你跟谢振安不也一样?只会将屎盆子随便往人头上扣,明知道是谢振安在两头骗,你还在自欺欺人以为是别人的错,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认定谢振安才是唯一的过错方?”
承认谢振安是唯一的罪魁祸首就意味着她这些年的忍辱负重毫无价值,杨慧敏被谢予鹤激得暴跳如雷:“还不是你妈勾引他,你能替她摘得干净?可笑!”
谢予鹤冷笑:“是谢振安来追求我妈,我妈到死都以为谢振安是离异,你如果相信谢振安的一面之词,最好就这么一直信下去,而不是在别人面前问答案。”
对着杨慧敏怒不可遏的双眼,他以游刃有余的姿态又说:“谢振安没跟你商量就转股权,鸿裕离不开我都是事实,你来这里叫喊没用,左右不了什么。你回去问问谢振安,转股权和谢宴鸿谋财害命有没有关系再来找我,别将我给谢家留的最后一份体面给撕烂。”
说罢他侧脸去拔手背上的针头,被发现他意图的于蓁蓁一下伸手按住:“你干嘛?你的液还没输完。”
谢予鹤动作一顿,感受着手背上的一点温暖,侧脸冲杨慧敏射出一个眼刀:“出去。”
杨慧敏怒气难咽,但最终在“谢宴鸿谋财害命”几个字的威力下没再轻举妄动。
以她对谢予鹤的了解,不是有把握的事他不会堂而皇之说出口,就如公事上一样,不是有绝对的能力能控住场面,他不会开口要谢振安手里那么高的股权,她怒瞪谢予鹤半晌,最终悻悻出门。
杨慧敏走后,病房里再次静下来。
旁观了一场短暂又信息量巨大的争吵,于蓁蓁心跳高高低低,看向一旁的谢予鹤,他这会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了,像刚才的事压根没有发生过。
她犹豫着怎么开口时手机忽然震了起来,发布会那边场地联系人问她什么时候返给他们合同。
因为他们要的急,很多流程也得尽快走,于蓁蓁原计划是从池镜白那边直接回公司,这下耽误了些时间,想想谢予鹤有石柒在身边,给那边说半个小时左右就返,电话挂断后再次给谢予鹤道别:“我公司有急事,要回去了。”
谢予鹤静静地看着她的面容没说话。
想了想他这几天的行为,于蓁蓁看着他又说:“你以后别去我家了。”
谢予鹤终于开口:“为什么?”
说好了关系结束,然而他却在以这种行为不断影响她的情绪,以前跟人分手也没这样反复和反常,偏偏跟他,二人之间既没有说过正式开始,也因为一件无中生有的事就闹得彼时都难受,最后成了这个局面,他自以为是将莫须有的事强加给她,她没有信心走下去。
即使在此刻,她心里因为他的身世而闷痛,知道他独自承受很多,她也告诉自己,这不能替代别的。
于蓁蓁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那点钝痛,偏过脸,低声:“你知道为什么。”
谢予鹤听到她声音里浓重的鼻音,看到她的肩在轻轻发颤,他无意识地朝她伸手,然而刚拥着她的肩,于蓁蓁就泪眼婆娑地看向他:“我说了结束,我们结束了,你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