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前脚刚走进去,後脚门便被人关上,她偏过头漠视,毫不在意。
“何皎皎。”她边走边唤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
“何皎皎……”
她将身前的帘子拉开,靠在朱红色圆柱边的少女脸色惨白,额前紧贴的几缕发丝上还带着汗珠,腿下一片鲜红,手里还握着那支带血的簪子,全然没了平日里鲜活的模样。
好看的衣裳被血色浸染的不成样子。
可见刺了不止一次,为了麻痹神经意志,她连命都豁了出去。
裴寂顿在原地片刻。
她朝皎皎走过去,蹲下身,扯下发带包裹住还在不断向外溢出鲜血的伤口,轻轻将她抱起,面色平静眼波暗流浮动。
少女在她怀里,头抵在她胸口,呼吸薄弱,身子滚烫却没了生气。
裴寂悠悠踹开门,脚下两具尸体微张着嘴怒目圆瞪,几只飞蝇从他们口中飞出。
她眼睛眨也不眨,直直迈了过去。
何皎皎是被痛醒的,右腿的刺痛犹如刀割般剧烈,彻底激醒了她的意识。
耳边不知哪来聒噪的声音喋喋不休,震得她脑仁儿疼,完全没了睡意。
身体那股燥热难耐感已消散不见。
皎皎缓慢睁开眼睛,光亮使她眼皮不自在的扇动几下。
“是……你们救了我?”皎皎心中有所疑虑,依稀记得自己是被某个冰冷的怀抱拥住,自此便没了感知。
难道是宇文珏。
书里也没说男主是个中央空调啊。
宇文槿欢很认真的点头,宇文珏却摇头。
何皎皎没看明白,这俩兄妹让她猜谜呢。她脸色本就不好,双眉都拧巴到一处,摸样很是费解。
“晚媞来了书信,声称你们昨晚会有危险,让我速去救人。不过赶到一半时,裴寂已将你带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决定不声张,此事德妃娘娘也还不知。”宇文珏耐心解释道。
原来是裴寂,可她怎麽会出现在那里?
“若不是我们,他们恐怕都没个栖身之地,怎麽不算救?”槿欢很是不服气,非要争辩个是非出来。
“谢谢。”何皎皎说话有些费力,身子还很虚弱,昨日的折磨抽走了她这具身体的精气,再没有多馀的力气。
宇文槿欢没想到这两个字会这麽轻易从何皎皎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但确确实实让她惊讶了一番。
反而哑口无言,本想再说什麽,气焰一下子就被浇灭。
还颇为不好意思的眼睛飘向一旁,遮掩无措。
“大姐姐是如何得知我会遇险的?”何皎皎一身素衣,及腰的长发乌黑柔顺,小巧精致的脸如同淤泥不染的荷莲。
宇文珏也表示疑惑,沉思得带着几分担忧,“她信里并未提及,只是提醒我要小心行事,催促我赶紧去救你们,晚一刻便会有大祸。”
“是啊,若不是晚媞姐姐你们哪有那麽顺利,昨晚你们前脚刚到我寝殿,後脚父皇便去了那禁殿,随後大发雷霆,跟去的几个宫婢侍从全部被赐死,只有赵总管逃过一劫。现在宫门全部封锁,父皇势要缉拿凶手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看来,她在这宫中,势必要呆上一阵子了。只有平息了此事,她们才能安然脱险。
想必大姐姐定然知道些什麽。
裴寂端着药走进来,顺其自然在床沿边坐下。
槿欢小步往後挪,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宇文珏,低语道:“皇兄,这何皎皎不是一直都瞧不上裴寂对他不好吗?怎麽裴寂非但不恨她,连煎药这等小事都不需要婢女,非得亲自来,你说他是不是有点……”
槿欢指了指脑袋,对宇文珏发出疑问。
宇文珏扯着她手臂就往外拉。
“诶……皇兄……”
屋里只剩下皎皎和裴寂大眼瞪小眼,氛围异常安静,怕是掉根银针在地上俩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裴寂拿着木碗,木勺一下一下搅拌。
皎皎手伸过去,“我自己来吧。”
“嗯。”
这声应答仿佛就在等皎皎开口一般,接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