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不喜欢被别人这麽强势地盯着。
陈川纯没事找事,劝吃变劝降。
谁也不放过谁。
没算互盯了多长时间,由于昨晚没睡好,乔落眼睛酸的极快,轻眨下,愣憋出一层水光,匆匆挪开,用力地拿走陈川手里的包子,狠狠咬下一口,仿佛吃的不是酸菜包子而咬的陈川。
瞅瞅那样。
要生吞活剥他一样。
瞅着乔落三两口解决掉半拉包子,陈川轻啧,擡起手象征性鼓两下掌,淡嗤道:“哇,真厉害啊。”
他稍擡眸,碰上她冒凶光的眼神,莫名其妙背脊发寒,感到肉疼。
服了。
他往後靠,半耷拉着眼皮,对乔落飞速地扯了扯嘴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嚣张气焰十足。
乔落:“……”
有时候,真的特别想一轮椅创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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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早饭,核磁共振的片子出来。
陈川去取上片子,推着乔落坐电梯上楼找医生看。
五楼接他们的女医生姓张,名文静,是赵磊老舅家的大姑娘,内科主任。她领着他们去见了专治这方面的医生。
医生办公室时不时会进来人,白织灯亮的刺眼,乔落坐在那。
她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似乎没所谓。
但陈川发现她绷紧的肩膀,擡起手,若无其事地按了按。
让她放松点。
乔落馀光扫眼肩上的手,轻抿了抿唇。
清楚结果,最坏不过死之前都这样。
可无法遏制的希望仍然是见缝插针。
老医生掀开她的右小腿裤腿,看见上头盘桓的深疤,面不改色地用手摸索一番,拿小锤子敲打,边问:“有什麽感觉?酸不酸。”
没有什麽感觉,胸腔里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乔落袖筒里的手攥紧,指骨发出青白色,平淡着声说:“没感觉。”
老医生说了和广港几个医生差不多的话,“先不着急,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是神经。我给你开点药,再教给你哥一个按摩手法。之後定期检查,平时好好按摩,避免肌肉萎缩。”
乔落睫毛落下一片淡色阴影。
没什麽好难过。
早知如此了不是吗。
她指甲死死顶住手心软肉,钝疼驱赶掉身体里寒冬卷起猛烈的风。
“小姑娘,你哥这手法不错啊,回去让他给你好好按按……”
徐徐的声音骤然打断她塌陷的思绪。
乔落眼皮掀起,张口就要说“他不是我哥”。
陈川先她一步接话,端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刘医生,您放心,我会坚持每天给她按。我替我妹妹谢谢您了,也谢谢文静姨,麻烦你们了。”
不要脸。
她擡起头,撞上陈川带着几分散漫含笑的眼神,一下子从早知结果的无力中醒来。
静几秒,她懒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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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电梯,陈川去还了轮椅,将她背到背上,慢悠悠地踩着雪往家里走。
大年初二是个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没再下雪了。
南北风蹭着人吹,阳光穿过灰色的云层落下,积雪表面发出细闪的光,不少私家车在周围,进出医院,或在附近店里和超市里买礼走亲戚。
渲嚷声不断入耳,冷空气不留情,寒意更是见缝插针,乔落听得头疼,烧到天亮才彻底退了,浑身都没什麽力气。
她双臂紧搭在陈川的脖子上,一侧眼就能看见他颈侧皮肤上的纹理,目光睨过他发红的脸颊,心情更加复杂难解。
走了五六百米,陈川把背後的人往上掂了掂。
“现在满意了吗,”乔落忽然凉着声问。
距离过近,带着热气的呼吸砸过来,陈川右耳无法控制地抖动了下。
陈川没回答她,继续走两步,倏尔停下来,斜过头,下颚线条绷紧,眯眼看她,还是没回那句话,只说:“给我点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