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闪即逝,乔落都没来得及看清,再看去照例寡冷。
陈川拿开烟,“笨出老家了。”
话音落,他直接起身下车了。
什麽毛病。
乔落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她握了握手,强忍了下来。
天渐渐大亮了,雪还在飘,路边那仨人终于在路人投来的眼神里站起来,陈川侧头跟赵明让说了句什麽。赵明让揉揉冻僵开始发红的脸往前大步跑去。
乔落看见徐美好撑着陈川的手臂站起来,估计蹲麻了,跺脚缓了好一会。随後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应该是给李明兰,小县城彻底苏醒的噪音让她无法听清楚。
但他们情绪好很多了。
人都是这样,不管多难受,多痛苦,冷静下来都必须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路上迷失也好,找不到路也好,伤疤结不结痂不重要,神经是不是麻木不重要,能不能忘记悲伤不重要,是不是曾无能为力过不重要,到最後都会熬过冗长的时间。
乔落心口酸的不行。
成长的代价是接受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的发生,接受无法避及的失去。
直到容忍度越来越高。
成为一个处于正常或不正常之间的大人。
不远处,赵明让提着几袋子包子豆浆窜回来,陈川斜下头示意他直接上车,他等车过完,走过来,手拉住车框跨上车,落在身上的雪在进来後融化,有几滴落在乔落手指上。
真凉。
徐美好最後上来,摘掉手上的手链,动作稍钝了些,下秒扔到兜里,转身往後看:“送你们去学校,早饭就在路上吃吧。”
赵明让从兜里拿出一瓶热牛奶递给陈川。
陈川拿过来塞进了乔落手里,瓶身滚烫,贴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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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默契的没怎麽再提过何必言。
也没继续再去四处打听消息,打听了也没人跟他们说。
直到洛城一高期末考试完开始放寒假,时间已经从2007年进入2008年,距离过年还剩下半个月,陈川放假第二天就出门了,去跟了六七天的车,回来後就开始专心准备年货。
楼下热热闹闹,摔炮声不停,乔落在卧室里给贺玉打电话。
她声音不大,细细冷冷:“没事,我们都很好,不用担心。宋律师有再和何必言沟通吗?他还是选择不上诉吗?”
贺玉在练瑜伽,轻叹口气,“宋律师说他会再去试试。”
“好,”乔落顿了下,“谢谢。”
那边静默了下,主动换一个话题。
“那女孩叫何必语是吧。”
乔落嗯了声。
贺玉说:“我托人给她找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医生,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对她进行脱敏,心理引导,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乔落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本子做的笔记。
‘年纪小时还没能察觉丶完全理解的侵害,等到年纪越来越大,经历过的伤痛变成无法脱离的噩梦,对受到过的伤痛愈发清晰的认知会成倍放大,将会形成一系列的自我厌恶丶自我毁灭的行为。’
她正要放下手机,跳出来一条新短信。
是何必语。
:乔落姐,谢谢你,我会按时去。
乔落轻按键盘回过去一条信息。
:有事情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放下手机,她看向门口。
陈川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她。
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乔落也跟着沉默。
“老何……”陈川顿住,轻垂眸,“谢谢你了。”
乔落说:“你说过我跟他们也是朋友。”
现在小狗活人感好足啊,刚来那会儿跟个炸毛小怪物一样,陈川瞥见腕套笑了下,往里头走,顺手拉着角落里的椅子摆在她跟前,跨坐上去,手臂懒洋洋地搭在靠背杆上,盯着她问。
“你是想现在去看腿,还是除夕後。”
窗外在下雪,窗户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乔落眼睛被睫毛挡住,顿时有点心情复杂,结果其实都一样,但他……她答应了就不会不认,慢慢说:“除夕後吧。”
“行,那就这麽说了,我找人买初七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