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即便拿粉饼压过,也盖不住鼻尖泛红,大约她进来之后,还哭过一阵。
&esp;&esp;清瘦身影装在白色长裙里,像一枝受了伤的长梗百合。
&esp;&esp;“其实已经很完美了。”
&esp;&esp;“……你说妆?”
&esp;&esp;“我是说你的发挥。”
&esp;&esp;程桑榆蹙眉。
&esp;&esp;“抱歉不是故意偷听。我在楼上透气,正好……”
&esp;&esp;“那你怎么不知道回避?看人这么狼狈很有意思?”
&esp;&esp;郁野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料到她会炸毛一样。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她脸上,壁灯柔和,浅淡瞳色却很幽深,即便某种温柔昭然若揭,也并不能轻易察觉。连他自己都没有。
&esp;&esp;声音有意修饰得分外平和,因为知道她这个人,恐怕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我只
&esp;&esp;看到你打了一场很漂亮的反击战。”
&esp;&esp;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爱按常理出牌……
&esp;&esp;程桑榆自认不算眼窝浅的人。
&esp;&esp;此刻蓦地仰面,一边吸气,一边以手扇风,试图加快空气流速,蒸发掉眼眶的湿润。
&esp;&esp;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讲出来,效果大不相同。
&esp;&esp;郁野这个人,虽然交集不深,但也知道他有一种懒散的傲慢,这个世界还不配让他虚以委蛇。
&esp;&esp;所以要么不说,要么每一句都出自本心。
&esp;&esp;程桑榆一直十分钦佩简念。
&esp;&esp;她从小到大都像一头干劲十足的雌狮,无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约定俗成,认定目标只管横冲直撞,从不内耗,也绝不允许自己向下堕落。
&esp;&esp;简念帮助程桑榆的方式也十分的女战士:
&esp;&esp;没什么好哭的,你应该感到庆幸,结婚八年离婚总好过结婚二十八年再离婚;
&esp;&esp;有这个时间担心自己做的东西不行,不如先出一版初稿发给对方看看合不合要求;
&esp;&esp;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出来创业当然是看中了你的潜质不然你当我扶贫吗?
&esp;&esp;因为简念,程桑榆才能迅速摆脱失败婚姻的阴影,并在工作经验基本为零的情况下,获得了谋生的手段。
&esp;&esp;简念既是明灯也是标杆,不断鞭策自己和身边的人,不要为已经打翻的牛奶哭泣,要去追逐远方更广阔的草原。
&esp;&esp;与这样一个人并肩作战,很充实,当然也很累。
&esp;&esp;不过程桑榆从来不会在简念面前暴露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简念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不想让简念看见,自己似乎还是毫无长进,能被唐录生的几句垃圾话轻易气哭。
&esp;&esp;而回到家里,她就需要做妈妈和女儿的女战士。
&esp;&esp;没有哪个地方,可以容纳她偶尔软弱的眼泪。
&esp;&esp;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esp;&esp;类似这样的鼓励,上一回听见,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情。
&esp;&esp;“……我才补好的妆。”程桑榆猛眨眼睛,睫毛浅浅濡湿,终究没有夺眶而出。
&esp;&esp;郁野看着她,没作声。
&esp;&esp;有无法分辨的情绪,淤积于他的呼吸之间。
&esp;&esp;数次眨眼,让程桑榆把翻涌的情绪平息下去,她转头往镜面里去瞧自己的睫毛膏有无晕染,问道:“……你是看我进来,然后跟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