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主
黎郁到家的时候晚上九点,客厅里放着春晚,茶几上燃着蜡烛,他走过去,坐沙发上跟嗑着瓜子吃着水果的宋芷一起守夜。
出身农村,三岁父母离异,没有争吵,没有官司,黎郁跟了母亲。
男方说,不管孩子跟谁另一方都不用给抚养费,于是三岁的黎郁被送往村里二姨家。
这一送就是九年。
小升初,宋芷从遥远的外地回来了,攒够钱买了房子,于是他的户口跨过九十里地从农村迁到了城里。
妈妈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好很多。
自从被接回宋芷身边後每年她们都是这样过的,也每年宋芷过了十一点半就困得撑不住,今年依旧。
勉强守夜守到了十二点,宋芷熬不住,到点就回房间睡觉,不忘叮嘱黎郁出去别玩太疯。
黎郁将春晚关掉,站起来,从茶几上抓了一些糖果放羽绒服口袋里,再给坚果盘干果盘套上袋子,免得受潮。做完这些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动作顿了下,将桌上所有吃的都往口袋里装了一遍,又给保温杯里倒了点热茶提着跑着下了楼。
“到了没?”他发语音,一步三个台阶。
对面秒回,也是发的语音:“马上马上!”
靳流星开着他奶的三轮驶进院子,打了一个及其不标准的漂移,车头对准出口:“go!go!”
除夕路况拥挤,他们去二高路上废了不少时间,到宾馆刷卡进去的时候邬雪睡得正沉,黎郁开了过道的一个小照明灯。
门一开靳流星撒腿就往里跑,“雪!”他叫的活像谁卡他脖子,呈大字型摔到床上,爬起来拍拍邬雪的脸,又摇摇他:“快醒醒。”
邬雪睡得正沉,梦里跟人打架有人扇他脸,还没等还回去,场景一转换,画面有点不可描述,有点羞耻。
“雪!雪!雪!”靳流星跪床上使劲晃他,“起来玩斗地主了,我带牌了,新牌!”
梦正到关键时候,邬雪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睛,脑子还混沌着,视觉里出现一点朦胧光,眼睛涩得不行又给闭上了。
“雪!”靳流星跪在床上半趴在那摇他:“起来斗地主,醒醒。”
邬雪半睁开眼,咕哝:“你在梦里咋也这麽闹腾。”说完又闭上眼睛,他快困死了。
靳流星让他整笑了,“不是梦,斗地主了起来。”
“地主……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邬雪闭着眼睛也有问有答。
靳流星跪在床上直起身:“到底梦啥了你这,咋就又扯上地主了。”说着跪在床上往後移,擡着邬雪肩膀把他立起来,伸头往前看了看脸:“还不醒?”
邬雪长出一口气,迷迷糊糊身体往一边倒想躺下去。
靳流星把他扳回来:“斗地主了起来。”
邬雪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明白眼前状况,脑子混沌就又要闭上眼。靳流星赶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邬雪半合上的眼睛又睁开,缓缓扭头,声音带着点半醒不醒的虚,问:“靳流星?”
靳流星看着他表情直乐,还没见过这样呆萌呆萌的邬雪,侧过身子喊黎郁:“黎郁黎郁。”
黎郁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别开脸。
邬雪目光移到黎郁身上又移回来,喉咙上下滑动,渐渐回神,声音还是有点虚,看着靳流星道:“我怎麽坐起来了。”
靳流星看着邬雪目光丝毫不躲闪,语气理直气壮:“我给你扶起来的呀!”
邬雪微张口吸口气,又呼出来,看向侧边坐在椅子上拿着保温杯喝茶的黎郁,问:“起来干嘛?”声音有点不虚了,人也又清醒了一点。
“斗地主。”
“我斗……你……大爷!”邬雪彻底清醒,被气的。“你俩有病啊?大老远过来再把我拉起来就为了斗地主。”
“那总不能打农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