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点头,但又想到黎郁看不见,浅浅“嗯”了一声。
“那你手……”
“我在水房。”
“哦。”
“手还疼。”邬雪说。
黎郁:“……”
邬雪容易给点阳光就灿烂,他觉得。
“我没问你手。”黎郁微微抿唇皱眉。
邬雪掏出手机,垂眼看着屏幕上十四分钟三十六秒还在进行的录屏,感觉自己好变态。但是,黎郁刚才说话真的在“手”这个字上停止了,他有变态证据。
“没问就没问呗,但我手真疼,看电影时靳流星掐的,早知道就挨着你坐了……”手机塞口袋,他摸黑把蒜香末日机甲手办装进纸盒里。
“……”
黎郁很久都没再说话。
通水管道里滴答声响彻整个水房,邬雪蹲在地上,心跳有逐渐加快的趋势,呼吸也有点急促。这两份生日礼物好像打开了什麽尘封已久的开关,胸腔里面涨的难受,里面挤压的不得其状的东西全都涌涨上来。
蛋糕蛋糕蛋糕……
他颤抖颤抖着拿出手机,凑近,张嘴深呼吸了一口,手机举起来,头埋到两处臂弯里,极小声颤抖道:“黎郁……我……我难受……”
邬雪声音听起来快哭了,黎郁抿着唇,怔怔看着桌面心里也不好受,他能看出来不幸福小孩,因为他也曾是不幸福小孩。
半晌,他接话,声音沉缓:“邬雪,人类的情绪发生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所以你可以试着流泪,这并不代表软弱,更不丢人。”
“嗯……”邬雪闷闷出声。
黎郁便不再说话,在扬声器里的滴答声中静默等着,那边偶尔会有抽泣的声音,也只是静静地听。
“……我好了。”过了很久,邬雪在黑暗里擡起脸。
“查手机的老师走了吗?”黎郁问。
“不知道,应该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闭上眼睛把灯打开。如果你愿意。”
邬雪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黑暗更容易滋生情绪,他知道。
“我打开。”他说。
按下开关的瞬间眼前一片橙色,邬雪滚了滚眼球。
“适应亮度後就睁开吧,该干什麽干什麽。”
邬雪缓缓睁开眼睛,视物变得逐渐清晰,片刻後站起来,走到水池前把颜料盒里面的水倒了,又重新打开水龙头,撸起袖子,拿着刮刀往颜料盒格子里刮泡发的颜料。
“水凉吗?”黎郁问。
“你说呢?”邬雪脸上神情看不出来刚才哭过。
“在干嘛?”
嗓音激起的麻意就没下去过,邬雪下意识想说尿尿,但话到嘴边还是老老实实实话实说:“洗颜料盒。”
“哦。”
俩人谁都没挂电话,邬雪洗,黎郁听,一直到晚自习放学回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