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黎郁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昏暗的廊道里邬雪单手插兜,将人堵到墙上,微着弯腰,伸出右手往人脸上拍,穿着黑灰色dk制服,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又浪荡又坏。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然後看到人直起身,拍人脸的那只手插兜里,站着没动了。
他心跳开始加速。
邬雪垂眼看着安远的衣领一会儿,侧头,跟拐角处的黎郁对视。
俩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昏暗走廊里气氛诡异的安静。
黎郁看着邬雪,惊觉他此时身上的感觉跟今天在溜冰场上的时候不一样了,也跟他们在巷子外边第一次见刚打完架满身是刺又冷又独的感觉不一样,更跟去职高找他那一次,在楼道里瞬间炸毛全身上下充斥着暴力的感觉不一样,但身上还是有刺的,不过却暂时软下来了,丝丝挠挠绕绕,他明白,是因为他。
他上前靠近一步,就感觉邬雪身体僵了一瞬,无形的排斥在周身竖起了一道高墙,在他停下脚步以後又垂软下去。
“雪。”他叫他,然而突然意识到,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这样重复过无数次了。
邬雪身上的刺贴软下去。
黎郁不管他抗不抗拒,直接上前,在邬雪满身无形的抗拒中和他并行站到一起,左手扶上他的背,无声安抚。
周身的刺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邬雪略微僵硬转动脖子,看着他,嘴唇扯了一下,“不想问点什麽?”
黎郁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放下手,垂眼看着安远,问他:“树苗小学,四班安远?”
安远擡头,看着黎郁,然後反应过来,“居然是你?”
“之间见过邬雪吗?”黎郁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问。
安远扯起嘴角,冷笑,破罐子摔碎:“就是打了,我们一群人,怎麽样?”
黎郁直接转身,走廊昏暗给他冷淡的音色又平添几分冰冷,“拉进卫生间打,别发出声音。”
邬雪揽上安远脖子往卫生间走,忽然又停下,侧回头,顶部灯光给他侧脸和鼻梁上了一层好看的光影,开口道:“别搞错,是我本来就要算账。”
馀光里人影消失,黎郁後退,低头靠在卫生间一侧的墙上。
卫生间传出踉跄的脚步声,紧接着静了好一会儿,然後响起水声,又过了一会儿,邬雪揽着安远出来了。
黎郁靠在墙上直起身,看着安远道:“进去怎麽说?”
安远扯着嘴唇笑了一下,“不怎麽说,是我倒霉犯到眼皮子上来,我们两个的恩怨已经了了。”
“嗯。”黎郁点头,又道:“进去别喝酒。”说完上前直接揽过邬雪脖子朝前走,毫无预兆,留安远一个人在原地。
邬雪左臂只来得及在安远肩上停留了一瞬,就被黎郁揽着脖子後退拖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被关上,黎郁揽着邬雪脖颈的右臂左移,改为掐着他的脖颈,直接把人摁到门上,左手固定在关紧的门缝中间,喘着气,眸光阴沉盯着他。
他动作算不上粗暴,邬雪也没反抗。
俩人脸贴的极近,呼吸互相喷洒到对方脸上,一时之间呼吸都有点粗重。
邬雪双手垂在身侧,不知道他要干什麽,距离很近,让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感觉到黎郁掌心温度,他喉结又不由自主上下滑动了一下。
黎郁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微垂眼盯着他看,眼神却透着危险。
手心被小巧硬物滑过,他又往下压了一分,带着点惩罚的意味,然後堪堪松了一分力气,强压着火开口:“你把安远摁水池里了?”他看到安远出来的时候前面头发湿了一圈。
“嗯。”邬雪朝右偏脸咕哝出声,带着点鼻音。鼻梁左侧上方那颗小痣在头顶灯光下很显眼,很性感。
原来就这。
他还以为啥呢。
黎郁目光下移,落到他上唇小巧的唇珠上,又往下,是轻薄却略微丰满的下唇,他强行移开视线,卡着邬雪脖颈的手微微用力,却又忍不住将视线重新放回他脸上,落在鼻梁中间上方一点那颗肤色小痣上,又去盯他侧过去微微上挑的眼尾,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他喝酒了。”
“我注意……”
“别跟我说你注意,真要出什麽事搭进去的就是你一辈子!”黎郁语气从来没有这麽凶过,看着他的眼神压抑的不像话。
邬雪一直不回头,脸朝向侧边。
黎郁掐着他脖颈又把人转回来,“人喝酒了,他要是憋气憋到酒气上涌呕吐堵住气管你知不知道能出的多大的事!”他喘着气。
邬雪终于肯看他了:“这不是没事。”
“这是庆幸没事,真出事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邬雪愣了一下,皱眉,他没想到这一层,擡眼看黎郁,声音很小,带着点讨好,“那我以後不打架了。”
黎郁喘着气喘着气就忽然噎了一下,没想到他能说这种话,本来想说的话被尽数堵了回去。
“我以後不打架了。”邬雪重复,语气很乖,低头,压了压他的手掌。
虎口处传来挤压的感觉,很柔软,黎郁心脏都在烫,脸上一瞬间出现了迷茫,好一会儿才拾起将邬雪拖进来最大目的,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盯着邬雪的唇喘着气问:“你後有人再找你怎麽办?”
“不觉得自己牛逼可以一个挑全部,有人找就跑,然後告老师,再找还跑,还给告老师,老许是个好人,他不可能放任学生被欺负不管的,我能信任他,然後实在还不行,就故意被抓住让打一顿,然後报警。”
黎郁:“……”
“怎麽样?”邬雪轻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