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先呵呵冷笑几声,将匕首按在桌面上。“世子还是活得太好了。”
临殊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
成先眼神落向堂外。四周的宫人没有敢看向里面的,全都盯着自己脚尖看。
他道:“天子与乞丐的境遇可谓是云泥之别,上位与下位,谁都不满足。”
临殊默然。
看人不愿再聊此事,他顺势揭过,站起身来。他俯看着临殊,勾唇笑道:“不是来陪读的吗,跟我过来。”
两人去到书房,临殊以为成先会考她什麽,结果这人自顾自进来坐下,什麽也不说话,就直直地望着她。
隔着书桌,两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临殊不好俯看他,也受不住他明晃晃的探究眼神,撇过脸低垂了眉眼。
“太子殿下可有什麽不懂的……”临殊咽下一口水,最後还在自己先开了口。
成先眯了眯眼,无所谓道:“我自有老师教我,哪里轮得到你说。”
临殊被这话一噎,点点头。他说得没错,自己是来陪读的,不是来授课的,因着气氛过于尴尬,她都忘了。
成先随意从桌角拿起一本书,朝旁边的砚台歪了歪头。
临殊一愣,皱了皱眉,还在疑惑。
“你不能光在这儿站着啊,”成化挑眉,“替我磨墨。”
临殊脸上抽了抽,倒也实在无可反驳。本来就是个质子,说是陪读,不过是与不受宠的太子关在一起,方便看守。
临殊上前,拿起墨锭乖乖研墨,也不说话。
成先双手举着书,馀光偷瞄临殊,倒是没想到这人如此听话。让她研墨她便研墨,眼睛只盯着砚台,她身形端正,纵使手中之事毫无意义,他说了,她便做。
竟连个世子的姿态也没有吗。
成先手中的书翻了几页,兀自放下,指了指外间的茶壶。“给我沏壶热茶来。”
这可算是将人当小厮了。
临殊默了默,放下手中墨锭,走到外间顿了顿,随後转身要出门。
成先瞬间变了眼神,似早已料到临殊会不乐意,他故意质问道:“你要去做什麽!”
临殊驻足,淡淡地转身看向他,随後扬了扬双手:“我先去洗个手再来泡茶。”
“……”成先撇开眼神,没再应声。
泡茶丶拿书丶洗笔丶打扇……成先是样样不客气。临殊随他怎麽指唤,硬是没显出半点不乐意。
外面的宫人看着临殊几次三番来来往往,一脸淡然,眼神平静无波,都是佩服。且不说成先脾气怪事情多,单就他一直坐那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人,就已经让人脚步不稳。
等到又一次被使唤去拿糕点时,先前一直坐着的成先走了出来。临殊端着糕点进门,正好与他视线对上,她转开眼睛,要将糕点放在书桌边,脚下却被莫名一勾,人也摔在地上。
宫人听见声响赶了进来,只见临殊跪在地上,一双手按在碎瓷片上,鲜血将纯白糕点全部染红了。
宫人吓了一跳,忙地要去讲临殊扶起来,旁边的成先却咳嗽一声,将人吓住。
成先道:“去唤太医。”
“是……”宫人全部出了房门,室中只剩下两人。
临殊也不急,任手上鲜血横流。
成先冷笑一声,一手把住临殊手臂,她的手臂柔软纤细,似乎也是一掐就断。顺势往上一提,临殊被他提了起来。
临殊稳住脚步,扬了扬手,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她摇了摇头:“还请太子恕罪,留我养好手伤再来陪读,不然只会误了太子的事。”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对方都是有心机的。
虽是质子,但性命安全得有保证,不然吴江王失了唯一的儿子,真反起来不是好事。所以在太子宫中,太子必定忌惮临殊几分。
临殊也是狠心,对着满地碎瓷说按就按。
成先拿起她的手,看着扎入血肉的瓷片,咂咂嘴。他道:“想必心狠之人,是感觉不到血肉之痛的。”
说着,他两指夹住一片深入的碎瓷,硬生生从血肉中剥离出来。
临殊面不改色:“长痛不如短痛好。”
闻言,成先眯眼凝视临殊,轻掀一边嘴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