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锦年,这有什麽的。你跟白拓翕关系那麽好,他肯定不会在意啊。”
何丞华仍在为自己争取。
听完这句话後,程锦年不想再听下一句了。
他怒气汹汹地用手指着何丞华。
“我不是你爹,没空管你学习上的事。”
何丞华没想到程锦年会生气,同样气急:“你凶什麽?好朋友不就应该帮忙吗?亏我还拿你当好朋友。跟白拓翕关系好了不起啊。”
被何丞华用这样的话攻击,程锦年觉得自己这三年过得跟条狗一样搞笑,能一直对他委曲求全。
程锦年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愤怒团成团,像一颗巨石在程锦年的胸口翻滚,让他克制不住地记起过去那些糟心的事,无论家里的,还是学校的。
他还想到今天出成绩,程海威一定会拿着成绩单,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他。
于是脚步在校门口前停住。
他真的有必要回家吗?
今天已经够烦的了。
程锦年把脚一拐,钻进操场。
他躲进操场的最角落,看台里侧最不起眼的位置,像座雕塑,静止地坐在那。
耳朵边终于不再有恼人的议论声丶说笑声,他感觉放松。
但很快,斜阳就把树丶建筑的影子逐渐带走,连同他的影子一起丢进蔓延进骨髓的黑暗里。
夜晚就这样来了。
他烦躁的心脏像被替换掉,换成麻木的,空寂的。
周遭的感知也似乎被切断。
操场上有人在夜跑,他却觉得自己和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中间隔了条无法横渡的河流。
程锦年开始害怕这里。但他没有动,因为不知道能去哪。
一种渴望油然生起。要是有人能发现他该多好,有人能拉他出来该多好,有人能给他带来安定该多好。
可是有谁可以呢?没有人真正喜欢他,包括白拓翕。
最後戏剧性的,程锦年的肚子咕咕叫起来,饥饿像一根粗长的麻绳,拽着他走出校门。
他四处走,明明路过好几家饭馆,却没有一家能提起他的食欲。
他继续走下去,穿过斑马线丶路口丶小巷,逐渐忘记了目的,仿佛成为下午看见的那只自由的鸟。
直到遇见一张发光的招牌,他定睛看,上面写着“沙县小吃”。
很快,抄手的味道从回忆里复苏,还有白拓翕身穿校服,坐在他对面的模样恍惚地出现在眼前。
程锦年有了胃口,可不确定这家店是否有卖抄手,努力地辨认里头贴在墙上的菜单。
突然,身边响起脚步,他敏锐地扭过头,看见白拓翕。
几乎下意识的,程锦年转身走了。他不敢见白拓翕,至少在此刻,他的内心预料到白拓翕会做什麽:拉住他,像他期待的那样。
但不真实,白拓翕只是要报答程海威而已,只是热情地帮助同学而已。
他接受不了,于是屡次甩开白拓翕的手,愤怒地吼。
他觉得白拓翕不会再纠缠,却听到那句话。
“你骗我!”
它像一根钉子把他钉在地上。
程锦年开始颤抖。
不是你先瞒着我吗?程锦年止不住地想,不是你先骗我吗?
他的眼眶瞬间噙住眼泪。